摘要:縱覽張愛玲的一生,也難說夠得上世俗意義上的傳奇標準,除了與生俱來的文學天賦與多少顯得不合時宜的孤僻乖張的性子,她的一生原也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對自己眼中那些許的小幸福憧憬與追逐的一生。在現代文學史上,張愛玲這個名字越來越成爲了一個絕世孑立的“傳奇”。

《張愛玲》:遇到心儀的男子,就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去

在現代文學史上,張愛玲這個名字越來越成爲了一個絕世孑立的“傳奇”。身世是傳奇的,個性是傳奇的,才華是傳奇的,情感也是傳奇的……。傳奇則意味着現實的出格,意味着對俗世的背離,意味着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然而耐人尋味的是,本色上的那個張愛玲,無論是人生的態度,還是文學的趣味,都是現實主義的。

這在她自己的文章裏也屢有提及:“我喜歡差次的對照的寫法,因爲它是較近事實的。極度病態與極端覺悟的人究竟不多。時代是這麼沉重,不容那麼容易就大徹大悟。所以我的小說裏,全是些不徹底的人物。他們不是英雄,他們可是這時代的廣大的負荷者”。

縱覽張愛玲的一生,也難說夠得上世俗意義上的傳奇標準,除了與生俱來的文學天賦與多少顯得不合時宜的孤僻乖張的性子,她的一生原也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對自己眼中那些許的小幸福憧憬與追逐的一生。不過後來的人們是管不了這些的。讀者需要傳奇,傳媒需要傳奇,這個世界也需要傳奇,因爲沉悶刻板、平庸瑣碎的生活現實已經消磨着人到難以順暢呼吸的窒息程度。

一個作家的私人生活反而取代自己的作品成爲公衆關注的焦點,尤其當這個作家還是一位女性,是件值得可疑的事情。如果換做是一位女權主義者,她也許會因爲認爲這是大衆窺私慾望與男權意識的集體暴露而不無驕傲地說上一聲“不”。然而對於張愛玲來說,這一切或許也正是她所樂意看到,甚至曾刻意設計過的。

正如她的文章喜歡“差次的對照的寫法”,人生在她眼裏何嘗不是一次創作呢:非如此的喧囂和繁華,又怎能襯出人生底色上那原本蒼白的樸素與落寞?她或許是驕傲的,然而那驕傲也是小女人式的,更像是她在自己脆弱夢境與沉重現實間苦心經營的一道堤防,一旦遇見自己傾心的男子,便不戰自潰,感覺“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中去”。

她的作品似乎是流露着女性關懷的,但那更像是一種同爲女性的情感本能。她顯然從來沒有要替那些“被侮辱與被損害”的女性同胞們充當社會代言人的政治性敘事的野心。對自己筆下的那些無疑處於弱勢者地位的女性們,她表露出來的,與其說是同情與悲憫,不如說更像是同類命運者的同病相憐。

這或許與張愛玲自己對時代、對歷史的體悟是相關的。她對時代的看法,正如同她對人生的打量,既帶着濃厚的虛無之感,同樣也充滿着惶惑不安的不可置信和懷疑。她並不認爲時代的大趨勢是不斷前進着的,在她的眼裏,“時代是倉促的,已經在破壞中,還有更大的破壞要來。有一天我們的文明,不論是昇華還是浮華,都要成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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