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安憶

​每天抽33.2根香菸是什麼感受？老煙槍都未必受得了，如果換成一個孩子呢？

最近，印度首都新德里的空氣質量指數（AQI）顯示：多個地區達到999的量程最大值。有人分析，這相當於當地4000萬人，每人每天吸一包半的香菸。

城市上空籠罩着深黃色的霧霾，學校被迫停課，機場航班延誤，政府宣佈進入“公共健康緊急狀態”，建議民衆儘量避免外出。當地學校還發放了500萬個防霾口罩，家境尚可的居民都選擇留在家裏，但也有很多人別無選擇，只能呼吸着霧霾繼續在戶外工作。

面對新德里三年來最嚴重的空氣污染，部分印度政客發表的建議進一步激化了民衆的不滿情緒。印度衛生部長哈什·瓦爾丹提出，多喫胡蘿蔔補充維生素A，以應對夜盲症及其他污染引發的疾病；北方邦部長布哈拉呼籲民衆向印度教神明“祈雨”，從而緩解空氣污染；環境部長賈瓦德卡爾則建議人們“每天起牀時聽點音樂”，還附上了音樂鏈接……神像戴上防霾口罩

“空氣聞起來就像燃燒的樹葉。”新德里衛星城市諾伊達的居民悉達思說， “許多人持續不停地咳嗽，眼睛發癢，無法看清遠處的物體。”

新德里警方稱，受空氣質量影響，警犬的鼻子都“失靈”了，無法繼續跟蹤犯罪分子留下的氣味。

印度教信徒十分擔心神靈遭到有毒霧霾的侵害。於是，他們跑到市中心的神廟，給神像也戴上了防霾口罩。

神像新造型 圖源：新德里電視臺

霧霾除了威脅人們的健康，也導致能見度下降、交通阻塞。《今日印度》報道，英迪拉·甘地國際機場某個週日共有37趟航班改變航線，超過250趟出發，300趟到達航班延誤。

11月4日上午，當美國宇航局（NASA）的衛星掃過南亞地區時，科學家們發現印度北部的恆河平原，已完全被灰黑色的濃霧籠罩，甚至找不到新德里這座巨型城市的蹤影。

目前，全世界30個污染最嚴重的城市，有22個在印度。根據世界衛生組織（WHO）的數據，在全球範圍內，每年有多達420萬人死於環境（室外）空氣污染。霧霾與中風、心臟病、糖尿病、肺癌和慢性肺病的高發病率有關。

一名男子在煙霧瀰漫的新德里街道上慢跑

根據美國兩家衛生研究機構今年早些時候發佈的聯合報告，印度糟糕的空氣質量造成每年有一百多萬人過早死亡。

自2014年起，印度設定了本國的國家空氣質量指數，其中最高的“嚴重”程度數值爲401至500，可能“影響健康人羣呼吸，嚴重影響患有肺部、心臟疾病的人羣，包括從事輕度體力活動的人羣”。

如今，多個地區AQI數值高達900以上，這樣的日子，當地人已經生活了好幾天。

民衆頂着霧霾，在新德里的印度門舉行抗議，有人打出 “不知道空氣質量與經濟哪個下滑得更快”的標語。一位參與抗議的詩人則擔心，人們的情緒只能持續數月，來年三月春暖花開，天空又藍了回來，這個問題就會被再一次遺忘。

政府用罰款遏制污染

每年秋季轉冬，新德里就會出現嚴重的霧霾。

《今日印度》分析，造成空氣污染的因素有很多，比如點煤油燈、汽車尾氣、森林大火、建築工程等，主因之一無疑是周邊地區的農民在收割水稻和播種小麥後，焚燒禾茬、秸稈、幹牛馬糞餅等生物質燃料。

農民焚燒田地 圖源：今日印度

印度政府已向新德里及其周邊地區部署了約300個小組，以實施限制措施，並追查農民非法焚燒的行爲。但也有農民表示，他們沒錢購買專門設備，不得已才燒莊稼殘餘物。爲了解決這一季節性問題，政府也試圖爲農民提供補貼，最後卻不了了之。

另一個原因是，每年10月或11月舉行排燈節，這是印度教“慶祝正義戰勝邪惡、光明擊退黑暗”的重要節日，通常要持續5天。爲了迎接排燈節，印度幾乎家家戶戶都會點亮蠟燭或油燈，同時燃放煙花照亮夜晚。

印度的排燈節 圖源：traveltriangle

2014年印度排燈節剛過，新德里的PM2.5數據就飆升到250以上，足足是WHO設定的安全濃度上限的10倍。而冬季冷空氣來臨，污染物被困在大氣中，導致霧霾現象更爲嚴重。

新德里的交通污染也非常嚴重，當地政府宣佈實施機動車單雙號限行，以期遏制污染。這是該規定自2016年通過以來首次生效，根據車牌號，每天只能有400多萬輛汽車上路，違反限行規定的人將面臨4,000盧比（約合390元人民幣）的罰款。

在印度新德里的霧霾裏行駛 圖源：路透社

目前，印度北方邦農業部官員已向66名涉嫌非法焚燒的農民開出價值23.2萬盧比（約合2.3萬元人民幣）的罰單，印度國家公路管理局也因爲在當地的建設活動造成空氣污染，而被罰款68.4萬盧比（約合6.8萬元人民幣）。

當地牧師哈米什認爲，這一切，都是市民自己造成的，“要是大家不改正這樣的習慣，情況永遠不會改變。”印度大力投資可再生能源

爲了減少空氣污染，印度也試圖應用一些最新的科技。

比如，印度南部港口城市杜蒂戈林，一家工廠開始使用專利溶液提取工廠煙道氣流中的二氧化碳和其他廢氣，將分離出的二氧化碳“喂”入鹽氨混合室，變成有用的副產品，例如小蘇打粉（碳酸鈉），而這種碳酸鈉產品可以用於製造玻璃、甜味劑、清潔劑等。

分離出的二氧化碳將進入鹽氨混合室

通過這種全球首創的方式，工廠廢氣中90%的二氧化碳都會被收集起來，預計每年可以減少6萬噸二氧化碳排放。

另外，雖然印度可再生能源的利用比例在不斷增加，並且也制訂了未來減少碳排放、提高清潔能源的美好願景，但在經濟迅速發展的情況下，石化能源特別是煤炭的使用比例依然居高不下。

印度官方數據顯示，2016至2017財年，印度電力供應的80%來源於煤炭。由於電力缺乏，煤炭進口量仍在持續增長。

在杜蒂戈林，一座世界最大的太陽能發電廠已經建成，佔地面積10平方公里，能夠滿足印度15萬戶家庭的電力所需。

古吉拉特邦的太陽能發電廠 圖源：saurenergy

在與巴基斯坦接壤的邊境地區，印度政府正考慮在古吉拉特邦建立30GW的太陽能和風能發電能力，在拉賈斯坦邦建立25GW的發電能力的可能性。

2017年，印度可再生能源的裝機量已首次超過新增燃煤電廠，而印度的清潔能源投資（主要是太陽能），在2018上半年已增長至74億美元。印度政府表示，將努力在2022年，把可再生能源的能力從現在的67GW提升到175G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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