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宏认为未发的状态只可来形容性,而已发的状态才是说心,这就等于否认了未发是指心。对于胡宏的这段议论,陈来先生做了如下的解读:“胡宏认为‘未发’是指性,而不是指心;‘寂然不动’是指心(当然不是指一切人心,指圣人之心),而不是指性。他进一步指出,心无论动时静时,都属于‘已发’,而不是‘未发’。从这个观点来看,杨时把未发之中说成是心的寂然不动之时,就是把性说成心的一种特定状态,是不对的。所以他强调‘未发只可言性,已发乃可言心’,认为必须把范畴弄清楚。‘寂然不动’只是心的一种时态(静),并不是性,故不是‘未发’;‘已发’并不只指心的动,也包含心的静。未发是指性,已发是指心。‘中’是描述‘性’的,寂感是描述‘心’的。胡宏认为这与程颐自己说的‘中者状性之体段’的说法是一致的。”

胡宏:性善不与恶对(下)韦力撰

胡安国撰《春秋胡传》三十卷,明万历书林张闽岳新贤堂刻本

由此可知,心在胡宏的观念中有着特别重要的地位,他认为:“性,天下之大本也,尧舜禹汤文王仲尼六君子先后相诏,必曰心而不曰性,何也?曰:心也者,知天地、宰万物,以成性者也。六君子,尽心者也,故能立天下之大本。”(《知言疑义》)

胡宏首先承认性是天下之本,但他又说尧舜、孔子等六君子主要谈的还是心,为什么呢?因为心主宰了天下万物。虽然胡宏也探讨心性,但他更多者还是关心“经世致用”,朱汉民在《道治一体——湖湘学派的学术旨趣》一文中专门予了论述,这篇文章谈到了胡宏对于佛教和道教的批评。谈到佛教时,胡宏称:“即物而真者,圣人之道也;谈真离物者,释氏之幻也。”(《知言·往来》)

胡宏:性善不与恶对(下)韦力撰

胡安国撰《春秋胡传》明金陵奎壁斋郑汉刻本

胡宏承认世界的真实,他认为这才是圣人之道,所以他反对佛教脱离现实的思想观念。而对于道教,胡宏则称:“老氏乃以有无为生物之本,陋哉!天得地而后有万物,夫得妇而后有男女,君得臣而后有万化,此一之道也,所以为至也。”胡宏也反对老子把“无”看作世界的本源,他认为“有”才是世界的真实。

胡安国与胡宏的墓位于湖南省湘潭市湘潭县排头乡隐山南麓。此程的寻访我是在长沙包下了一辆出租车,每日以一个不同的方向一路往下跑。从山塘湾驶出,司机说到排头乡有一条乡间近路,这样可节约时间。这个建议我当然赞同,但刚走不远路上就堵满了车,他上前打问情况,说前面的路断了过不去,他问我怎么办,我让他立即掉头驶回湘潭。

从湘潭上京港澳高速,他说这样行驶会绕道二三十公里,坚持不愿意这样走,他的这种态度让我仅剩的一点耐性也顿时间消散干净,但我还是努力压住怒火,不再跟他商量,让他必须按我说的方式行驶。这种蛮不讲理的姿态果然凑效,他不再言语,按我所说的路线,把车开的飞快。

回到湘潭市界,重新上高速,由北向南驶去,车速开到了一百四十余公里,能听出来他这辆破车的发动机声音都走样了。我心里清楚,司机是在赌气,但我没有制止他的这种赌气行为,因为前几程的寻访也不知什么原因,凡是他提议所走之路,总会发生情况,而我的坚持却得到了上天的帮助,果真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排头乡。

在排头乡的路边打听隐山所在,有一位60多岁的人打着伞慢慢走在路上,我向他请教隐山如何前行,他告诉我退回去,从另一条很窄的小路可以开到近前。他说的路径司机也说记不住,我提出请他带路,并称愿付劳务费。这个打伞的人瞥了我一眼说:“我正忙着呢,没功夫去。”而后他就打着伞继续慢慢地沿路边前行。我望着他悠然的背影,真让我觉得这是一位世外隐者。

胡宏:性善不与恶对(下)韦力撰

高大挺拔

按其所说,驶上了一辆不宽的水泥路,前行不远,在路边又看到一个小村子,司机下车前往问路,我无意间看到路边有几棵巨大的古柏,其中一棵古柏下面还竖着一块碑,走到近前一看上面竟然写着“垂丝香柏,根据史籍记载,此树为湖湘学派宗师、南宋著名理学家胡安国先生于南宋绍兴之初亲手□栽。”中间的那个空字不知何故被凿掉了。

胡宏:性善不与恶对(下)韦力撰

此处为胡安国所在

意外地找到了大师手植柏,这真是喜出望外,立即站在树下请司机给我照了一张合影,一路上的怨气也因为发现了这棵树而顿时消散干净。在另一棵树下,看到了个石雕的屋顶,走近跟前细看,乃是一位和尚墓塔的宝顶。我来排头乡想寻找的另外两个目标,是周敦颐的濂溪祠和胡安国的三贤祠,按资料记载,这两个祠都在慈云寺的右旁,现在看到了这个佛塔的宝顶,我觉得这个残件应当跟慈云寺有关。

正在拍照间,刚才那位指路的打伞隐者竟然也走到了附近,我再上前向他请教慈云寺所在,他告诉我那个寺在文革中已经被拆毁了,并且我寻找的那两个祠堂现在也拆没了。他看着我脸上显现失望的表情,马上又告了我一件惊喜的事:胡宏和胡安国的墓就在对面的山坡上。这正是我要寻找的主要目标,竟然被人提前告知具体方位,我的快乐可想而知,于是我郑重地向这位隐者表达了谢意,到这时我明白了老者之前的态度:其实他原本也是向这个方向走来,因为我提出要付带路酬劳,伤到了他高贵的自尊,于是他宁可调头走向相反的方向。虽然我的这个做法跟嗟来之食不是一回事,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是用钱能买动的。这个结果让我的心充满了温暖。

胡宏:性善不与恶对(下)韦力撰

通往胡氏墓的路还未完工

胡安国手植柏的正前方正在修一条十几米宽的马路,但还未完工,路面堆着施工用的沙石,沿此前行,跨过了三个拱桥的半成品,在爬上三座梯台即来到了胡安国和胡宏墓前。因为下雨的缘故,地上很是泥泞,在爬最后一个梯台时,脚下一滑,我竟摔了下来,衣服和裤子上沾满了泥巴,左手为了护相机,也划了一条大口子,手上的泥加上天上的雨混合着我的血液,变成了一种很奇特的颜色,如果涂在画布上,应该也算是后现代的一种杰作。虽然如此,稍微做了处理后,我还是坚持爬上了最后一个平台,来到了胡安国父子墓前。

胡宏:性善不与恶对(下)韦力撰

胡安国夫妇及胡宏合葬墓

胡宏:性善不与恶对(下)韦力撰

特别的墓碑

墓庐不大,占地不足百平米,上面种植着七、八棵柏树,感觉树龄不过几十年,墓碑写明是胡安国与其妻刘氏合葬墓,并且注明“二世祖五峰公附墓”,而五峰公指的正是胡宏。不知什么原因,后人把他的墓以及他父母的墓合并在了一起,这种葬法不多见,也许是经历了那场浩劫之后,其后人做出的无奈之举吧。

胡宏:性善不与恶对(下)韦力撰

有人曾来祭拜

胡宏:性善不与恶对(下)韦力撰

墓旁新栽的柏树

墓碑的两边刻着对联“秉春秋大笔,葬天下隐山”,总觉得这副对子感到别扭,墓碑的顶子上还画着八卦图。碑前没有祭台,仅在土堆上插着一些破败的纸花。

胡宏:性善不与恶对(下)韦力撰

墓区四围情形

胡宏:性善不与恶对(下)韦力撰

墓在台地之上

从胡安国墓下来,司机看到我身上的泥和手上的伤,问我用不用到医院去清洗一下包扎起来防备感染,我告诉他自己找到了结果,心情好,肯定能扛过去。我让他继续前往排头乡紫山居村,去找左宗棠的故居桂在堂。

胡宏:性善不与恶对(下)韦力撰

正在维修的大道

胡宏:性善不与恶对(下)韦力撰

三座建造的石桥还未完工

驶到岔口处,司机向一位端着碗在路边吃饭的壮汉问路,此人不慌不忙地放下碗竟然讲起了故事,他说紫山居村并非是左宗棠的故居所在地,当年左宗棠还未发迹,逃荒到了此地,当地的一个富户给了他碗饭吃,后来左宗棠荣归故里后就重建了这家的旧居,但这些房子今天早已没有了痕迹,近几年当地的某个人投资兴建了桂在堂,而这个新建的房子跟左宗棠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到这个消息让我泄了气,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我感觉到即使找到了这个假古董,恐怕也难拍照,于是决定放弃,让司机直接把我送到长沙市。

车过湘潭市,司机又不想过其门而不入,向我提出他的车没气了,可否到湘潭市内换一辆出租车继续北上到长沙,这时我的手疼在加剧,同时还想着赶到长沙赶快清洗一下衣服,以利下一程,于是如法炮制这一程的成功经验,于是我口气坚定地告诉他不可以,必须按事先定好的把我送到长沙市内。

这一招又再次奏效,他不再言语。进入市内因为修路,车拥堵的很厉害,他在车上仪表显示油和气的确快没有了,看到了市内的加油站立即开了进去,他再次说自己对市里的路径实在不熟,可否退十块钱给我,让我打当地的车到预定好的旅馆,我如数地付给了他车资,并没有要他退给的十元钱。

站到路边打车,等了二十分钟,在夜晚的雨天中没有一辆车是空的,一转身看到旁边的一个大酒店,立即走了进去,退掉原订的酒店,在此住了下来,进入房间疲累地躺在床上再不想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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