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一句激動人心的愛情宣言。

然而這樣的愛情願景卻不是總能實現的,很多夫妻並不能白頭到老,相守一生。

喪偶的事情總是不能避免的。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有一方先去世,會對另一方留下怎樣的囑託或遺言呢?

我們不煩看看宋代筆記《夷堅志》記載的兩個小故事。

丈夫囑託妻子:必不嫁以報我。

會稽石某娶的妻子是“陳德應侍郎之女”,兩人有一個兒子,不久,石某生病,將死。

天不假年,榮華富貴,志向抱負成過眼雲煙,死前,石某最放不下的便是妻子和兒子了。

死前,石某“執妻手與訣”,說道:“我與若相歡,非尋常夫婦比,汝善視吾子,必不嫁以報我。”

我和你感情很好,非同一般,我死後,你要好好養育我們的兒子,千萬不要再嫁。

聽完了丈夫話,陳氏估計有些懵,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陳氏遲疑未應”。

見妻子如此反應,石某大怒,罵道:“好事新夫,無思故主。”

急火攻心之下,一口氣沒上來,就死了,“遂卒”。



丈夫死了,而且死前還痛罵自己一頓,陳氏十分傷心,“哭泣悲哀,思慕瘠悴”。

孤兒寡母的生活很不容易,陳侍郎見女兒如此也很心疼。

不久之後,陳侍郎到廣東爲官,路過會稽時便將女兒帶上,“挈以俱往”。

後來陳侍郎“憐其盛年,爲擇婿”,他不忍年輕的女人守寡一生,便讓她再嫁了。

陳氏推辭不了,便同意了,“陳氏辭不免,遂受幣”。

嫁過去一年左右,某天陳氏突然見到前夫石某的鬼魂,“忽見其前夫至”,石某大罵陳氏:“汝待我若是,豈可以事它人?先取我子,次及汝。”

故事最終的結局是,“至暮而子夭,逾旬陳氏病亡。”

古人給這個故事起的標題是《陳氏負前夫》。

站在古人夫爲妻綱的倫理道德下,陳氏在丈夫死後很快再嫁,無疑是不貞失節。

但是今天看來,石某的要求也太過大男子主義,不近人情,最後更“先取我子,次及汝”,估計這人活着時也是人渣,是僞君子。

妻子囑託丈夫:君不能另娶

丈夫將死囑咐妻子不能再嫁,我們看在妻子將死囑咐丈夫不要再娶的故事。

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大大有名,是北宋末年的張邦昌張子能。



張邦昌的夫人鄭氏,長得很漂亮,“美而豔”。

當時的張邦昌還僅是一個小官,“爲太常博士”,在爲張邦昌生下兩個女兒後,鄭氏得了病重,將死。

臨終時,鄭氏很不放心張邦昌,說:“君必別娶,不復念我矣。”

張邦昌哭着說道:“何忍爲此!”表示自己不會再娶妻的。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鄭氏自然不相信張邦昌的話,說道:“人言那可憑?盍指天爲誓。”

於是張邦昌當場就發了毒誓:“吾苟負約,當化爲閹,仍不得善終。”

這誓言很毒,違約不但要變成閹人,還不得善終。

就這樣,鄭氏才閉眼死去。

鄭氏死前還交代一件事,這事情有些有些迷信,是關於鄭氏變相爲夜叉的,這裏我們就不說了。

三年後,大臣鄧洵仁看中了張邦昌,“欲嫁以女”,張邦昌記得當初的誓言,“力辭”,沒有同意。

奈何鄧洵仁執意要嫁女給他,“取中旨令合婚”,就這樣張邦昌另娶了鄧洵仁之女。



婚禮很豪華,“成禮之夕,賜真珠寢帳,其直五十萬緡”。

某一日白天張邦昌正在睡覺,“見鄭氏自窗而下”,鄭氏大罵張邦昌:“舊約如何,而忍負之?”

鄭氏還是比較通情達理,她反對的只是張邦昌娶妻,而容許他納妾。

“縱無子,胡不買妾,必欲正娶,何也?”

鄭氏罵完後,“遽登榻,以手拊其陰。”

張邦昌只覺得下面疼痛無比,“疾呼家人”來救命。

但是家人來了卻壓根看不到有其他人,“至無所睹”,只見張邦昌在痛苦呼喊。

從此以後,張邦昌便不能盡人事了,“自是若閹然”。

再不久,發生靖康之變,金人扶持他建立傀儡政權,最終他被宋高宗處死。

張邦昌的這個故事有很重的因果報應和宿命論色彩。


白頭偕老,是婚姻、愛情中的一個美好期盼。

能相守一生的,固然是美滿,令人豔羨。

偕老中道,一人撒手離世的,固然是不幸,然而也有勸妻改嫁、爲夫再娶從而被人稱道的事例。

然而絕大多數可能都像《夷堅志》故事的那樣,不讓妻子、丈夫再覓新人。

能限制的住嗎?

若是真愛,根本不需要你特意留下遺言千叮嚀萬囑咐。

而事實上,古代即便有不忘亡妻兒終身不續絃的,也並不妨礙他納一侍妾暖牀的。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