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拿掉錢治亞，瑞幸丟車能保帥嗎）

這是瑞幸首次聲明錢治亞也與造假行爲有關，但新任CEO郭謹一和被解職的錢治亞、劉劍一樣，都是陸正耀的“神州系”成員

文 | 馬霖

編輯 | 餘樂

瑞幸咖啡(NASDAQ: LK) 5月12日公佈了對財務造假問題的內部調查進展。公告中稱，內部調查委員會向董事會提出了一些能夠解釋該公司交易數據造假的證據，並據此終止了CEO錢治亞、COO劉劍的職務。

在此前的公告中，瑞幸提到的涉及造假的人員只包括劉劍和他手下的幾名員工。這是瑞幸首次聲明錢治亞也與造假行爲有關。

瑞幸董事會表示，公司董事會要求錢治亞和劉劍辭職，並收到了二人的辭呈。該董事會和高管變動自5月11日生效。

公告中雖未直接提及董事長陸正耀有何職務變動，但瑞幸的提名及公司治理委員會之中已經沒有了陸正耀的名字。在瑞幸咖啡1月10日的增發招股書中，陸正耀還名列該委員會的擔任主席。

瑞幸在公告中還表示，4月2日以來公司一直在與美國和中國監管部門合作，回答監管部門的質詢，並將繼續公司內部調查，在現任董事會和高管人員管理下繼續發展公司業務。

自曝財務造假以來，瑞幸咖啡的日常運營仍基本保持正常，但截至4月30日停牌時，市值已不足2020年1月股價最高點時的十分之一。多家排名前列的機構投資者也相繼清倉所持股份。

來自中美兩方面的監管調查都在進行之中。中國證監會4月27日發佈聲明，稱已就針對瑞幸咖啡的跨境監管合作事宜與美國證監會溝通，美國證監會作出了積極回應。

另據有關媒體4月29日報道，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也在就會計不當行爲調查瑞幸。此外，多家美國律師事務所正在發起投資者對瑞幸咖啡的集體訴訟。在後續的調查處理中，錢

治亞和劉劍將會否因涉及造假而被進一步問責，目前尚不清晰。

新任CEO仍是“神州系”

錢治亞爲瑞幸咖啡創始人和首任CEO，一手締造了“瑞幸神話”。她畢業於武漢紡織大學，擁有北京大學EMBA學位。她與瑞幸董事長、神州租車董事局主席、神州優車董事長兼CEO陸正耀有多年創業與共事經歷，2007年9月至2016年11月曾任神州專車COO。

錢治亞曾因創造了“瑞幸速度”而一度成爲資本圈的焦點人物。2019年，42歲的錢治亞以57億元的財富首次登上胡潤富豪榜。2020年4月6日，胡潤研究院發佈報告顯示，瑞幸業績造假爆出後，由於股價暴跌，錢治亞和陸正耀的財富都已不足10億美金，二人跌出胡潤富豪榜。

根據公告，瑞幸董事會指派了董事及高級副總裁郭謹一擔任瑞幸代理CEO。郭謹一和錢治亞、劉劍一樣，也是陸正耀的“神州系”干將，曾任神州優車董事長助理。郭謹一是北京交通大學交通運輸規劃與管理專業博士，曾就職於交通運輸部運輸服務司。

2018年5月瑞幸告星巴克行業壟斷的風波中，郭謹一曾高調錶態“瑞幸咖啡無意炒作”。當時瑞幸稱星巴克要求供應商“站隊”，認爲星巴克的物業合同存在排他性條款。

瑞幸咖啡在2020年4月的一份公告中承認，公司在對2019財年的財務報表的內部審計中發現，從2019年第二季度到第四季度，時任瑞幸COO劉劍和他手下的幾名員工一直存在虛構成交數據等“不當行爲”，虛報額達人民幣22億元。同期機構預估的營收數據爲37億元，虛構金額佔比高達59%。劉劍畢業於中央財經大學，2018年5月加入瑞幸，之前曾長期擔任神州優車（神州租車的母公司）高管。

瑞幸最新公告表示，除了錢治亞和劉劍，自內部調查啓動後，已對6名參與、知曉造假情況的員工進行停職或辭退處理。這些牽涉進造假事件的瑞幸高管和員工，將在接下來的調查和處理中如何被問責，目前還是未知數。但據此前其他上市公司的類似造假案處理來看，負有責任的涉事公司高管被罰款、資本市場禁入，甚至被起訴的情況均有。

據《財經》記者瞭解，過去一段時間，中國證監會國際部已經牽頭對瑞幸事件做了大量調查工作。另有報道稱，中國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工作人員4月26日對瑞幸廈門總部進行了調查，此前瑞幸咖啡方面未對此消息予以回應。

一位瞭解國際投資市場的律師向《財經》記者表示，瑞幸事件意味着中國在美科技股票去泡沫的階段來臨。中國監管層的行動代表了一種誠意，“國家不願意看到中國企業在海外資本市場出現糟糕的名聲。”

上述律師認爲，瑞幸事件給投資者敲響警鐘，不應以投機的心態做投資。“要抱着懷疑的態度看股票，這些年來公司在招股書中發佈的風險因素越來越多，好像陳述風險因素是一種免費保險，但涉及財務欺詐時，公司是沒有藉口的，小股東也需要看數據，追問招股書裏的商業故事是否合理，不要只看保薦投行的名氣。”

機構投資者紛紛“跳船”

造假事件曝光後，機構投資者紛紛棄瑞幸而去。5月11日，瑞幸咖啡發佈公告稱，原第三大機構股東Captial Research Global Investors已經清倉了所持的9.2%股份。孤松資本也於4月3日清倉了所持有的10.6%瑞幸股份。

4月23日，瑞幸咖啡向美國證交會（SEC）提交報告稱，瑞幸唯一外籍獨董托馬斯·邁耶（Thomas P. Meier）辭去該公司獨立董事和董事會下屬審計委員會職務。托馬斯·邁耶自2019年5月起擔任瑞幸獨立董事。邁耶辭職後，瑞幸董事會下屬審計委員會的獨立董事將只剩3人。

瑞幸在報告中表示，同時任命了新任董事曹文寶和吳剛。曹文寶自2018年6月起擔任瑞幸高級副總裁，主管店鋪運營和客戶服務。加入瑞幸之前，曹文寶在麥當勞中國區工作23年，擔任過多個職務，包括副總裁及北方經理。吳剛自2019年3月起擔任瑞幸副總裁，主管戰略合作，自2020年4月起負責供應鏈管理。加入瑞幸前，吳剛在航空業工作26年，在中國聯航、中國東方航空、中國航空擔任高管職位。

董事會人員變動後，瑞幸董事會薪酬委員會由邵孝恆、愉悅資本創始人劉二海、郭謹一組成，邵孝恆擔任主席；提名及公司治理委員會由莊偉元、郭謹一和大鉦資本創始人黎輝組成，莊偉元擔任主席。審計委員會人員沒有變動，爲邵孝恆、濮天若及莊偉元，其中邵孝恆任委員會主席。

在瑞幸咖啡2020年1月10日的增發招股書中，提名及公司治理委員會由陸正耀、黎輝和托馬斯·邁耶組成，陸正耀擔任主席。

《財經》記者獲悉，5月12日晚瑞幸還向公司員工發佈內部信，稱自曝造假事件以來，瑞幸咖啡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並身處輿論漩渦中，品牌形象和聲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給各位夥伴及其家人帶來了嚴重的困擾。目前事件調查仍在進行中，公司將繼續全力配合相關調查。

內部信中寫道：“新一屆管理層也將在董事會領導下，儘快重組公司組織架構、重塑公司價值文化，強化內控確保合法合規，盡一切努力保持經營穩定。我們相信，經過全體瑞幸人的努力，公司一定能夠度過危機、重回正常軌道。”

瑞幸在內部信中鼓勵員工：“危機事件發生一個月來，全體夥伴頂住了巨大壓力，全力以赴服務客戶。門店保持正常運行、供應鏈穩定運轉、產品持續創新，都離不開全體夥伴的堅忍付出與同舟共濟的擔當。”

作者爲《財經》記者，《財經》記者吳瓊對此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