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回到养父身边后,凤侠跟亲生父母联系的不多,父亲给她打过几次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都没有接到。快过春节了,凤侠的养父劝她去江阴和亲生父母一起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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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er姐姐 / 文

最近一段时间,“Papi酱孩子随父姓”的新闻热度不减。

这个热点本身已经脱离了“冠姓权”本身的范畴,变成了一场偏激人士污名化女权,用恶毒、暴戾态度对待女性的恶性事件。

但由此可见,很多中国人对于“孩子应该跟谁姓”这件事情,敏感而又重视。

1980年《婚姻法》规定:“子女可以随父姓,也可以随母姓”。

2001年《婚姻法》(修正案)将此条改为“子女可以随父姓,可以随母姓”,去掉了“也”。

但是在农村,仅仅“随母姓”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农村妇女面临最直接的困难,是村规、民约规定的村股份、土地和宅基地分配上,极大的男女区别对待,而外嫁女和离婚女性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个体家庭的随父姓和随母姓,并不能改变他们在政策中的不利地位。

这就成为了“重男轻女”的根源,这种思想对中国影响深远且巨大,直到今天都并未完全消除。

看看影视剧当中的樊胜美、房似锦,就知道艺术来源于生活。

我看过一个数据,在五十年代末到七十年代末,仅仅江苏江阴民政部门统计的弃婴,就大概有八九千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女婴。

上世纪70年代末,中国开始推行计划生育政策。很多父母,特别是经济贫困的农村家庭,将亲生女儿遗弃,期待下一个孩子是儿子。

这些弃婴成年之后,很多都希望能够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安徽宿州砀山县的蔡凤侠就是其中一位。

她用十二年时间寻找亲生父母的经历,被一位长期从事弃婴报道的记者拍摄了下来,剪辑成一部纪录片《江南女儿》

身世

25岁之前,蔡凤侠从不觉得自己和别人家的女儿有什么不同。

爸妈疼爱,从来没有受过任何委屈,成人之后顺利地结婚、生子,日子过得虽然清贫,但很幸福。

直到妈妈得了癌症,弥留之际对她说:“凤侠,你不是我亲生的,你是你爸爸从常熟婴幼园抱来的。”

凤侠被抱来时,只有两、三个月大,养父从邻居家牵来一头羊,用羊奶将她养大。

妈妈去世后,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在凤侠心里生根: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养父全力支持女儿的想法,凤侠问他:“你不怕我找到以后不回来了吗?”

养父憨憨地笑了:“不会,那不会,你不会这样。”

于是,凤侠走上了寻亲之路。

她是1979年在江阴峭岐镇被遗弃,她准备去那里找找线索。

2004年,在丈夫的陪伴下,凤侠印了几百份寻亲启事,来到了峭岐镇,到处打听亲生父母的下落。

她还找到了已经退休的、当年的派出所所长刘华容。

刘华容说,遗弃女婴的事情,在当年发生过不止一起。

当时,他们有位女同事,专门负责将这样的孩子送往常熟育婴院,但这位女同事已经去世了。

凤侠又去了当地电视台,参加了寻亲节目的录制,但亲生父母仍然毫无下落。她只好回到养父家,一边辛苦工作,一边继续寻找。

这一找,就是十多年,因为手头有用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凤侠说,她小时候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

寻亲之路,希望渺茫。

曙光突现

巧合的是,凤侠的邻居也是江阴弃婴,她帮助凤侠注册了江阴寻亲网。

从那天开始,凤侠每天都会拿着手机看个不停。

2016年,一个叫李勇国的人联系了凤侠,他是江阴寻亲志愿者协会的负责人。他组织了一个江阴寻亲会活动,邀请凤侠参加。

丈夫陪同凤侠来到江阴,在繁华的江阴街头,凤侠说了一句话:“如果自己生在这城市里,没有被遗弃多好。”

寻亲会上,医生志愿者们采集了寻亲人的血液样本,存入资料库。

人们仔细地看着一张张寻亲启事,寻找着属于自己亲人的一丝丝线索。

李勇国在活动开始,代表被遗弃婴儿的父母亲人,说了一句“对不起”,还鞠了一个躬。

话音未落,台下已经有人泪流满面。

凤侠说,我非常期待这次寻亲会,感觉这将是我最后的机会。如果这次还是找不到我的亲生父母,我这辈子也很难再来江阴了。

“因为,这是让我伤心的地方。”

相见

活动临近结束的时候,主持人突然问道:“有一个70年代生的孩子,叫蔡凤侠,来现场了吗?”

仿佛预感到什么的凤侠,一边流着泪,一边走上前去。

主持人告诉凤侠,你的亲生父母找到了。

凤侠痛哭不已。

旁边的女士马上过来拥抱她:“凤侠,恭喜你了。” 凤侠安慰同命相怜的陌生人:“下一次就是你了。” 听到这句话,这位同样也是来寻亲的女士,忍不住哭了起来。

丈夫为了安慰妻子,连忙把宝宝递到她的怀中,女士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轻轻抽泣。

赶去与亲生父母相见的路上,凤侠显得心事重重,百感交集,是期盼?是怨恨?亦或是两者都有?

凤侠第一个见到的,是在门口迎接她的、与自己长得很像的姐姐,姐妹俩显得有点陌生和尴尬。

接下来是爸爸、妈妈。

几乎没有犹豫,凤侠就哭着叫出了“爸、妈”,妈妈也抹起了眼泪,爸爸赶忙招呼女儿进门。

饭桌上,爸爸问她:“你养父母都同意你找(亲生父母)的?”

凤侠说:“我养母已经去世了,我养父一直都支持我的。”

姐姐对凤侠说:“爸爸也一直在找你,每次看见报纸上说,哪个小孩被送出去了,吃了苦,他都会想起你,不知道你过的好还是不好,心里很难过。”

姐姐劝凤侠,反正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去想了。

时隔四十年的团圆饭上,姐姐提议大家干一杯,但是,凤侠的脸上难见欢颜。

坐在有亲生父母陪伴的饭桌上,凤侠的眼神却飘向了远方。

在亲生父母家里,凤侠很少与亲人对视,大多数时候,她总是看向别处。

她说:“我们一家团圆了,我觉得我爸爸(养父)心里面好像还是很难过,我觉得好久都没见过他了。”

再次相聚

这次短暂的相认后,凤侠就回到了养父身边。

在给养母扫墓时,凤侠试图给年幼的儿子解释自己的养母和生母。

回到养父身边后,凤侠跟亲生父母联系的不多,父亲给她打过几次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都没有接到。

凤侠觉得,没接到也好,因为她觉得没什么话可说,她的内心,也许一直在等待着,亲生父亲的一声道歉。

另一边,亲生父母心里也久久不能平静。

凤侠的亲生父亲,现在是一个工厂工人,他说,当年他们家就是一心想要生个儿子,以支持家中生活。

按照父亲的说法,是因为大队书记不同意给超生的凤侠上户口,刚满月的凤侠就被遗弃了。

但是后来,他们又生了一个儿子。

快过春节了,凤侠的养父劝她去江阴和亲生父母一起过年。

凤侠不愿意:“你在这也没有亲人,如果我把你丢在这里,我心里过意不去。”

于是,凤侠决定带着养父一起到江阴去。两位父亲相见,都热情得有点用力过度。

年三十晚上,这个家里热闹非凡。

蔡凤侠的亲戚对凤侠的养父说:“我们全家人都太感谢你了”。 养父笑着回答:“我们都是一家人。”

当地风俗是,女儿回娘家要跟妈妈一起睡,但家中条件有限,于是,两个爸爸被“安排”到了一张床上。

为了缓解尴尬,两个人都有点没话找话,为了让彼此听懂,他们努力用蹩脚的普通话交谈。

亲生父亲问养父:“你从小就跟她讲,你是我抱养的不是亲生的吗?”

养父摇头:“我没有跟她说。她小时候和小朋友在一起玩,大一点的孩子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会跟她说:你是要的。她回家以后跟我学,我说,他们才是要的呢。”

犹豫许久,养父还是问出了口:“丢凤侠的时候,是你去的还是别人?”

这个问题就像一把刀,直插亲生父亲的胸口,他停顿了一下,接着回答:“是我去的。”

养父问:“丢在了什么地方?” 生父回答:“是那个公社的门口。”

生父也有想知道的答案:“你不怕她来找到我们不回去了?”

养父很肯定地回答:“她不会的。”

纪录片中,没有凤侠和母亲临睡前交谈的画面,据导演的采访说,凤侠的亲生母亲,接受了所有的拍摄要求,除了那一晚的交谈。 她跟女儿究竟说了些什么?除了母女俩个,无人知晓。

大部分时候,凤侠的母亲是沉默的,也很少露出笑容,她总是坐在角落,避开镜头,一言不发。

也许,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她怀胎十月又亲手抛弃的孩子,又也许,她只是被命运洪流所裹挟的、中国千千万万农村妇女中的一个普通人,在家庭中从来都是被忽略、被漠视的那个角色。

过年的几天,凤侠跟着家里人种地、捉鱼,慢慢熟悉了起来。

看到凤侠一家过得拮据,生父建议他们夫妻两个到江阴这边来生活。

凤侠没有正面回复爸爸,只是说,明天我们就走了,你和我妈注意身体。 临走前一天,亲生父亲又提议,让凤侠把儿子留在这里生活。

凤侠不假思索地说,放在这儿他也不愿意,生得起就养得起。说完这句话,凤侠甚至笑了一下。

屋里的气氛凝固了。

亲生父亲问凤侠,你田里有多少收入啊?你回去划得来吗?

凤侠说,我就是在家再累,也不愿意出来打工。我图的不是收入多少,我图的是争口气,我爸妈就我自己,可以说在那里没什么亲人。

说着说着,凤侠哭了,语气也越来越激动。

一个曾经被遗弃的女儿,自然会懂被亲人抛弃的滋味,她不忍心让养父遭受分离的苦痛,也不可能和自己的儿子天各一方。

亲生父亲劝她,父母也找到了,还有什么好流泪的,让你走有些舍不得,就这两句话。

没有道歉,或许,在亲生父亲的眼中,这些话就是他道歉的方式。

此时,养父坐在角落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第二天,凤侠还是启程回到了养父家中。

回家路上,儿子看到闷闷不乐的凤侠,伸出小手,轻轻地摸了摸妈妈的脸。

后来的日子,蔡凤侠一直和养父生活在一起,但是每年春节,她都会和养父、亲生父母一起度过,两家的关系逐渐融洽起来。

2019年,生父生病了,凤侠也过去悉心照顾,原谅与否都不重要了,凤侠正在慢慢地和内心的那个自己和解。

结尾

纪录片结尾,是几个找到亲生父母的女性和他们亲人的合影,每一个当年被抛弃的女孩,都只有一个背影。

这个合影是纪录片导演特意设计的,她说:“她们是从家庭中被舍弃的一员。虽然团圆了,但在这本家庭相册中,她们的存在是一段空白。

导演在一次采访中说道:

那个时代对这些女性有一些歉意,就像凤侠想要她生父的一个道歉一样。

放大到历史中去看,每个人都是整体历史环节中的一个零件一样。这并不是某一个人个体的悲剧,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而对于这些被遗弃的孩子成年后,想要找到亲生父母的想法,很多人表示不理解:这样狠心的父母根本不值得原谅,为什么还要相见?

其实,这件事情,也许不关乎原谅与否。每个人都有追根溯源的本能,而人类的身份认同,最早来自于父母。我们需要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去往何方。

当被遗弃,寻找自己,往往需要一生来完成。来到伤痛所在的根源,直面它,才有可能与自己和解。

很多人,只是想找到这个答案,而已。

以上。

- 作 者 -

Summer姐姐

资深电视人、综艺达人

热爱一切八卦,对世界永远好奇

猫奴、吃货、爱购物

在意生活品质,更喜欢种草

坚决不过“没必要”和“差不多得了”的生活

倡导美好的亲子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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