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鄉下的時候屋子漏雨,兩個孩子打着傘躲雨,甄惠敏就陪着馬三立坐在門檻上看雨,說一些寬慰丈夫的話,兩人平日裏也會種上一些蔬菜給四鄰八舍送去。在馬三立晚年回憶風餐露宿的生活狀況時,他說:“按照火車路線一站一站地走下去,小縣城、小村鎮、集市、廟會,是演出地點,茶館、書場、路旁、大車店、妓院等等,也是演出場地。

如今,郭德綱在相聲界混的風生水起,每次講相聲臺下也座無虛席,頗受人們歡迎,是當之無愧的“相聲界大師”。

提到郭德綱,就不得不說比他還要紅的另一位相聲界泰斗——馬三立。

馬三立在相聲界從藝80載,他嚐遍了人世間的酸甜苦辣,卻始終初心不改,刻苦鑽研相聲技藝,80年的演出生涯中,他共表演了200多個傳統段子,創作改編的新節目也有六七十個。他被稱爲“當代相聲泰斗”、“喜劇大師”.。

80年的演出生涯中,他共表演了200多個傳統段子,創作改編的新節目也有六七十個。他被稱爲“當代相聲泰斗”、“喜劇大師”.

那麼,馬三立究竟是如何從一位撂地跑碼頭的賣藝人成長爲一代藝術大師、相聲泰斗的呢?

1914年,馬三立出生於北京一個傳統藝人家庭。他的父親馬德祿靠講相聲養家餬口,爲人厚道,技藝精湛,活兒磁實,深得師父恩培的喜愛,後來和師傅的女兒萃卿成家,母親就唱京韻大鼓。

雖然家裏算不上富裕,但是對於馬三立來說,父母的疼愛使他覺得很幸福。可是這段日子持續了並沒有多久,母親就體弱多病,不幸病逝。爲了給妻子治病和送終,馬德祿變賣了家中所有財物,帶着10歲的大兒子馬桂元住到相聲園子的後臺,把三歲半的馬三立送到弟弟家寄養。

6歲的時候,父親又娶了丁氏,馬三立也被父親接了回來。後孃比不得親孃,與家人之間總是相處的不那麼愉快,她好喫懶做,與父親、哥哥也時有矛盾發生,弱小的馬三立成了繼母丁氏的僕人,打罵對於馬三立來說已經成了家常便飯,後來他寧願放學捱餓也不願回家。

一個下雨天,本應上體育課的學生們只能無聊的待在教室,後來,老師就讓學生們表演自己的拿手絕活,輪到馬三立時,他心一橫,就給同學們說了一段相聲,瞬間班裏響起了雷鳴般的鼓掌聲。以後每逢下雨天,馬三立都會被同學們相邀講相聲,他也樂此不疲。這時候,深受父親薰陶的馬三立就成爲了班裏的名人。

另一邊的父親馬德祿深知講相聲的苦,所以,他不希望兩個孩子也和自己一樣,但事與願違,他的經濟狀態已經供不起兩個孩子,在馬三立沒有讀完中學時就買不起校服、交不起學費,只能無奈輟學,進入相聲界討口飯喫,那一年,他僅僅15歲。

晚年時,他回憶這段經歷時說道“我不是不愛上學,至今我愛看書,過去每個年級的書,多少年的,多少科目,都保存得整整齊齊,像新的一樣”

當初馬三立在輟學時,心中是否有怨恨,我們不得而知,值得肯定的是,愛讀書的習慣陪伴了他一生。

輟學之後的馬三立,小小年紀也加入到了爲生活謀生的地步,父親給他找了個在相聲界德高望重的師傅——周德山,周德山待人溫和,不會實行棍棒教育,值得一提的是,馬三立真正意義上的師父不是周德山,而是父親和哥哥,因爲他要學的是馬家的活兒。而馬家的活兒以文哏見長,需要注意聲調、語氣等問題,本就不太好學,在加上哥哥脾氣暴躁,動不動就非打即罵。

晚年時的馬三立回憶起哥哥馬桂元,有一種既佩服又害怕的複雜情感,他佩服的是哥哥相聲說得好,說他“編改寫作,無一不佳,單口、雙口、羣活,說學逗唱,樣樣精通”。而提及學藝這一段,每次都要說哥哥“太愛打人了”。

有一次,被打得厲害,馬三立心灰意冷,看到警察局招人,竟去報了名要當警察。最終還是謀一碗飯並且要出人頭地的願望推着他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哥哥要求“學、練、看、演、變”,他自己又加上一個“精”。同時,他自創的“非學不可,非會不可,非好不可,非精不可”也成爲他相聲生涯中的標杆。

後來父親出面借了高利貸後,馬三立才成了家。令人喜氣洋洋的新婚之後,他的哥哥染上了吸鴉片的惡習,哥嫂離異,孩子歸男方,父親又不幸病故,繼母丁氏離家出走。

突如其來的打擊,使20多歲的馬三立瞬間崩潰,病了3個月,多虧好友們及時對他伸出了援助之手。

大哥要接濟,剛會說話的侄子和剛出生的女兒也要撫養,結婚時欠下的高利貸更要償還,種種生活的重擔一下子把他擊垮,他只能在不同地方流浪賣藝。

有一次,他託了熟人坐在火車頭裏,纔到了秦皇島。和著名相聲表演藝術家劉寶瑞在外地賣藝,坐船時實在太餓,偷了別人的鍋餅喫。直到後來在濟南賣藝,撿到了10塊錢,纔買上回天津的車票。

在馬三立晚年回憶風餐露宿的生活狀況時,他說:“按照火車路線一站一站地走下去,小縣城、小村鎮、集市、廟會,是演出地點,茶館、書場、路旁、大車店、妓院等等,也是演出場地。比較大的地方,生意好,就多停留幾天,例如滄州、德州、平原、禹城和濟南。生意不好,不住店,在火車站候車室湊合一夜,天亮再走。不管生意好壞,我也是經常不斷地給家中寄錢,恐怕我老伴和孩子們沒錢喫飯。有時存了兩元錢,也趕快給家裏寄去。我自己的喫喝費用,儉省到了可憐的程度。”

他曾用“生活上的可憐蟲”來形容自己所遭受的常人無法理解的困境。

在說了10年相聲後,馬三立在素有“相聲窩子”的天津衛漸漸自成一派,嶄露頭角,北京、天津兩地的相聲園子和電臺都約他前往演出。

後來,天津衛臭名昭著的漢奸袁文會充當幕後老闆,成立了兄弟劇團。爲了霸佔控制技藝出衆的藝人,這個劇團強拉馬三立入夥,馬三立推拖不掉,答應臨時幫忙三個月,沒想到一進去,就落入虎口,這種被欺壓的日子整整持續了5年。

直到抗日戰爭勝利,袁文會不再掌管劇團後,馬三立才終於迴歸了自由之身。

恢復自由之後,馬三立也迎來了事業巔峯期。

1947年,他登上了被全國的說唱藝人視爲大臺口的天津大觀園劇場,引起了觀衆的巨大反響;第二年,他在北京華聲電臺和茶社戲園演出,以他風格獨特的馬家相聲在曲藝迷中引起“原子彈爆炸一樣”的轟動;1950年,應新聲戲院之邀,馬三立殺了個回馬槍,重回天津衛,在同行和觀衆心目中確立了自己的地位。

這10年是他人生中的巔峯期,創作了不少膾炙人心的相聲段子,享譽半個世紀的《逗你玩》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創作的。

每逢過年時,他終於能給孩子們買上新衣服,貼上喜慶的對聯,這些,是他曾經所不敢想的。

演出的地方多了,馬三立先生的徒弟發現他只抽恒大煙,這是一款中檔價位的煙,而且無論任場合他從不抽別人遞的煙。

徒弟不解,就問馬三立先生爲什麼不抽別人遞的好煙?

馬三立先生回答如果抽了好煙,再抽自己的恒大就覺得沒勁了,這樣一來自然而然就會抽的越來越貴,他們只是給自己一支,以後還得自己買,因此乾脆不抽這些好煙。

徒弟馬上又問那麼有人遞差一點的煙,爲什麼還是不抽呢?

馬三立先生微微一笑告訴徒弟既然有好煙,爲什麼還要抽這種壞煙呢?

本以爲接下來的日子會順風順水,但是生活的不幸再一次擊中了馬三立。

1958年,馬三立在“反右派運動”中再一次被打成了“右派”,成爲了他人征討對象。

至於被打右派的原因是因爲他改編並表演了《買猴兒》,塑造了一個聞名全國的辦事馬虎、工作不認真的人物形象“馬大哈”。但1979年平反時才發現,在他的檔案裏,沒有任何“右派”認定材料,完全是因爲指標由起初的4個增加到11個,人數太多了,只好把他報上去湊數。

而就是這個“湊數”的右派,徹底地改變了馬三立的一切,使他再一次體會了從天堂跌到地獄的苦難。

1958年秋天當成右派後,到1977年秋天返回市曲藝團,馬三立只說了3年相聲,做了長達11年的4次下放勞動,被關進“牛棚”做了5年的團煤球、打掃衛生等雜役。

1970年,響應戰備疏散城市人口,馬三立全家離開天津,到南郊區北閘口村落戶。

他也抗爭過,甚至跳過樓,但毫無用處。一次批判會上,他被逼急了,吼了一聲:“你們這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啊!”一位昔日舊友冷笑兩聲,啪地推開窗戶:“喲嗬,你還拿死嚇唬人?行啊,你要真有那麼大氣性,從這兒跳出去,算你小子有種!”馬三立二話沒說,猛地站起來跳向窗外,大半個身子已經懸在窗外了,桌邊一個彈單絃的藝人趕緊一伸胳膊,夾住了馬三立的一隻腳,保住了馬三立一命,馬三立才得以倖存。

值得一提的是,這麼多年來,不管馬三立在城裏還是農村,不管是下放還是蹲牛棚,他從來沒有忘記過背詞,幾乎每天早晨都要練上一番,身上的功夫並沒有荒廢。作爲一個技藝超羣的老藝人,他心裏無時不在想着舞臺,想着舞臺下那些愛他捧他的觀衆。

1961年3月16日晚上,在天津東郊軍糧農場,在這裏勞動了兩年的馬三立被領導突然宣佈摘帽右派了,可以返回原單位重操舊業。馬三立激動地當場落淚。

1961年3月24日,馬三立闊別觀衆兩年之後,在勸業場樓上天樂曲藝廳進行首場演出,臺下暴風雨般的掌聲持續了幾分鐘,久久平息不下來。面對闊別兩年多而且如此歡迎、鍾愛自己的觀衆,他以慣有的方式,向臺下諸位頻頻作揖,人們終於靜下來了。他喉間哽塞,儘量平和地說:“老沒見我了吧,我——病啦!”話音剛落,不少人都留下了激動的淚水,馬三立也在不知不覺間,留下了兩行熱淚。

在馬三立被扣上“右派”帽子後,他的妻子一直陪在他身邊,給予了他很多,馬三立和妻子甄惠敏在他19歲的時候結婚,兩人是包辦婚姻,所以,起初,馬三立和妻子之間並沒有太多感情。

不久後,馬三立就在特殊時期裏頻繁被下放勞動,妻子甄惠敏都陪着他一起。馬三立爲妻子能時刻陪伴他而感動。在鄉下的時候屋子漏雨,兩個孩子打着傘躲雨,甄惠敏就陪着馬三立坐在門檻上看雨,說一些寬慰丈夫的話,兩人平日裏也會種上一些蔬菜給四鄰八舍送去。過得好不快活!

兩人同甘共苦走過20年後,馬三立終於返回了自己熱愛的相聲舞臺,兒子也長大了,會買東西孝順老兩口,怕老人家不肯穿用,只報十分之一的價格。一家人生活可謂其樂融融,但甄惠敏的身體卻漸漸不好了,去醫院檢查時,大夫說甄惠敏病情惡化,時日不多了。

之後的2年多,馬三立睡覺從來沒有脫過衣服,就是爲了能在妻子需要自己的時候隨叫隨到。

1984年3月,甄惠敏的狀況已經很不好,馬三立和孩子們一塊守着她,但當時馬三立有一場重要的義演,2000多名觀衆都在等着他登臺。

馬三立詢問妻子的意見,自己應不應該去,甄惠敏還是讓馬三立去了,叫他不用擔心自己。馬三立雖然在舞臺上逗大家發笑,心裏卻一直想着病重的妻子,結束演出後就迅速趕回去看甄惠敏,可是沒想到甄惠敏已經不幸逝世,量最後一面都沒見到。馬三立懊惱不已,爲自己最後沒有好好陪着妻子感到愧疚。

於是馬三立把妻子的遺像掛在了臥室牀頭,讓自己一抬眼就能看到妻子的笑容。按照當地的風俗,馬三立送妻子的靈柩去了墓地,這代表他不會再娶,儘管不少人覺得以馬老的身份地位,再娶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除此之外,馬三立還爲自己立下了墓碑,寫着“馬三立之墓”。

朋友們都覺得詫異極了,勸馬三立說,這樣太不吉利了。馬三立卻堅持這麼做,理由是妻子怕黑,自己得陪着她。每一年甄惠敏的忌日,馬三立都用自己的方式懷念老伴。

馬三立對於妻子的感情不可謂不深情,每個女性都希望能有一個如此牽掛自己、貼心的老伴,這種愛情委實令人十分羨慕。

年屆古稀的馬三立和王鳳山搭檔,將《西江月》、《開粥廠》等衆多拿手絕活再度搬上舞臺。同一時期,創造了膾炙人口的相聲段子,比如:《逗你玩》、《家傳祕方》、《檢查衛生》、《八十一層樓》等。

這些小段一方面融合了傳統相聲諷刺、幽默的固有特點,一方面又帶有馬派相聲的特色,有着濃郁的市井氣息,直到半個世紀後的今天,一直活躍在人們心中。

用馬志明的話說就是老爺子骨子裏是那種老藝人的典型。他追求的就是能上臺表演我的“玩意兒,我的玩意要好,我得讓觀衆樂得岔氣,臺下的觀衆高興壞了,他這心裏也就美了。

馬三立爲相聲事業貢獻80載,那顆心卻一直平靜,低調,這是值得所有人學習的。

同樣是相聲表演藝術家的馮鞏如此評價馬三立:他在藝術上是高不可及的大師,但一輩子做人低調、謙和。

馬三立不僅敬業,還是一個潮流老爺爺。

1994年,馬三立爲某速食米飯拍了商業廣告,這也是他生前拍攝的唯一一個廣告,這則廣告的廣告語就是那句經典的“逗你玩”。因爲當時的保密協議,直到20年後才曝光照片,著名攝影師巖熔黑說:“老人家超級敬業和平易近人,夏天的天津非常炎熱,他沒有絲毫抱怨和大腕的架子。”

馬三立先生平日裏十分的平易近人,在他的回憶錄中有一段話是這樣說的:每年的六一兒童節,我是五個小學的校外輔導員。兒童節我必須趕場,最少要去三個學校講話、說故事,報酬是戴紅領巾。

我去八里臺南邊的養老院,慰問演出。我連說四段小笑話,老爺子、老奶奶們樂的高興極了。愛聽,不讓我說了,怕我累着。我回答,不累,只要你們高興,心情愉快,我可以多來幾次。有一個姓朱的老頭子,稱我三哥。他說,您也到這地方來吧,這裏的孤老戶、老大娘很多,能搞個對象。想用美人計騙我。

我參加居民委員會的義務值班巡邏,戴紅袖箍兒,在樓羣、路口轉一轉,防匪防盜,維護治安。每月我輪班兩次。不管是風雨冬夏,我決不缺勤。查一查各戶的門鎖,還有門前的自行車上鎖沒有。監督路口的車輛停車,交警就不敢讓我在路口值班,因爲有我,堵塞交通。”

馬三立老爺爺這一生體會了下層人民的苦,也享受了人生巔峯的風光,但,無論是哪個時期的他,都不曾對生活懈怠,有一顆積極向上的心。

他說過的一句話令人印象深刻:“同樣是賣藝的,藝有上下之分,纔有了人的高低之別,而只有不甘平庸,才能出人頭地”,其實不止藝術有高低之分,每個行業都存在這種現象,想要在自己的行業像馬三立爺爺一樣出人頭地,只有對工作保持一顆敬畏之心,發揮自己所長,纔能有所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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