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作爲中國歷史上開創了一代偉業的皇帝,自身卻有許多神祕的色彩,關於他的出生和死亡,歷來一直有不小的爭議。

我們研究歷史無非是兩種路徑,一種是史書記載,一種是出土文物研究,在這方面,儘管先秦時代出土過大量的文物,包括秦始皇兵馬俑的發現,都爲我們提供了許多珍貴的歷史素材。

但文物這東西,畢竟只是個器物,它又不會說話,我們需要進行大量的解讀,才能讓它發揮應有的價值,我們對歷史最直觀的認識,還是基於我們的史書系統,而我們國家擁有着全世界最完善最悠久的記錄歷史的傳統。

但偏偏在秦始皇最重要的兩件事上,史書卻給我們挖了大坑,因爲秦始皇的生死其實都沒有說清楚,秦始皇的出生的問題,前面昭烈君已經寫過文章,秦始皇不是呂不韋的孩子確定無疑。

但關於秦始皇的死,似乎疑點更多,突然暴斃,篡改詔書,逼死扶蘇,二世而亡,圍繞着秦始皇死後種種謎團,一個核心人物總是揮之不去,這個人就是趙高。

圍繞趙高,我們有太多的疑問和謎團,本來就撲朔迷離的爭論,隨着《趙正書》的出現,給歷史真相帶來了更多的驚喜和可能。

(01)太史公的遺憾

《史記》是一部非常偉大的著作,西漢史官司馬遷費盡心血之作,是研究中國歷史,一部無法繞開的扛鼎之作,無韻之離騷,史家之絕唱,是對他對好得評價。

但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在有關秦始皇的問題上,卻出現了某些非正常因素的干擾,一個最明顯的例子就是,爲什麼司馬遷沒有寫《趙高傳》。

這不是個無厘頭的問題,趙高的身份和事情,在秦始皇死後的那幾年裏,完全左右着秦帝國的命運,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且關於趙高,司馬遷也不是沒有寫,而是寫了很多,蒙恬列傳裏面,其實就有大量趙高的內容,甚至可以說,關於蒙恬的寥寥幾筆,完全可以看做是,蒙恬那幾筆,完全就是趙高的附屬品,但遺憾的是,趙高沒有立傳,這肯定會影響到後面一些事情的認定。

究其原因,主要是因爲司馬遷對自己受過宮刑這個身份非常敏感在意,而且非常痛苦,司馬遷自己都說過,要不是爲了完成《史記》,自己可能早就無法面對這樣的事實而自殺了。

因爲趙高是個太監,這一點儘管有爭議,但主流的說法一直都是這麼認爲的,只不過近些年來所謂的西方實證主義流行之後,很多之前毫無爭議的事情,也變得莫名其妙有爭議起來,但事實上很多懷疑也都沒有確切的證據。

從沒有單獨給趙高立傳這個小小的缺憾來看,趙高是太監的事,又多了一個旁證,因爲畢竟趙高作爲帝國後期掌舵人,實在是太重要了。

儘管歷史早已離我們遠去,但趙高似乎依然要刷一把存在感,2009年北京大學接受了一批捐贈的西漢竹簡,裏面《趙正書》的出現,震驚了整個史學界,因爲上面記載了一件大事,跟《史記》記載的不一樣,這可能會顛覆,我們對秦始皇死後一些列時期的看法。

(02)胡亥是奉遺詔繼位

《趙正書》的名字簡單解釋一下,趙正指的就是秦始皇嬴政,因爲他是趙氏,所以這裏稱作趙正也無不妥,甚至可能還是當時比較流行的做法。

畢竟我們現在通行的稱呼秦始皇,這明顯是死後纔會這麼稱呼一個人,史上上要麼寫的是秦王如何如何,要麼寫的是始皇帝,秦始皇這個名字,是我們後世的一個習慣性稱呼而已。

《趙正書》主要記載了趙高李斯胡亥和子嬰的一些對話,也都是發生在秦始皇死後的事情,裏面跟《史記》最大的一個區別就是,胡亥是奉秦始皇遺詔繼承皇位的,跟我們兩千年來一直以爲的,趙高李斯胡亥三人合謀篡改詔書的事完全不一樣,這一下就像是捅了馬蜂窩一樣。

丞相臣斯、御史臣去疾昧死頓首言曰:“今道遠而詔期羣臣,恐大臣之有謀,請立子胡亥爲代後。”王曰:“可。”

這段話徹底顛覆了我們對於秦始皇死後核心事件的看法,那就是胡亥到底是不是得位不正,如果趙正書寫的是真的,那麼這件事對於整個秦朝歷史來說,可是太震撼了。

從起初的震撼,到逐步的細緻分析,現代基本上已經有了普遍的共識,那就是關於秦始皇死後的內容,目前《史記》的記載依然是主流意見,《趙正書》的說法,並不足以推翻司馬遷的記載。

(03)不要輕易否定《史記》

《趙正書》剛出來的時候,很多人歡呼雀躍,以爲找到了什麼至寶,終於可以推翻《史記》,這種風氣,是肇始與民國時代不自信的“疑古風”的延續。

當時主要是西方流行的文物實證主義侵入中國,什麼記載如果你地下沒有挖出來東西的話,那你說的就是假的,這種說法顯然很荒謬,主要是因爲西方沒有強大的歷史記錄傳統,你研究歷史,只能靠從下面挖東西。

中國如此強大的史官體系,你不信偏偏要信西方那一套,這是中國史學界一個很大的悲哀,但幸好國之有大難之時,必有大英雄出現。

在懷疑主義最盛行的年代,甲骨文的發現,給了懷疑論者一記耳光,經過王國維先生深入細緻的研究分析,《史記》中記載的商代王室更迭,與甲骨文記錄幾乎完全一致,這無疑給《史記》的真實性做了最大的背書。

《史記》並不完美,但無數的證據都可以證明,《史記》作爲一部新史,是完全能夠被信任的,別的都不說,就單說關於對秦始皇陵的描寫,可謂是非常啊細緻,歷來很多人都認爲這寫的太過誇張離譜。

但幸好秦始皇兵馬俑的出現,間接證明了司馬遷的描寫一點都沒有誇張,但是守衛陵寢的兵馬俑紅都如此壯觀,關於皇陵肯定是更加壯觀和震撼。

司馬遷作爲專業的史官,他對歷史材料的辨僞工作,絕對比大多數人專業,太史公家族都是幹記錄歷史工作的,專業素養方面絕對沒問題。

那麼我們如何理解《趙正書》裏的記錄呢?

趙正書是西漢初年的竹簡不假,但卻不見與任何的歷史文獻記錄,尤其是西漢劉向對中國的古籍進行了整理和歸類,不管是現存的還是樹上提到過名字的,都沒有提到過《趙正書》。

這隻能說明一點,《趙正書》非常的不出名,可能就是私人寫的關於秦末的一些記錄,當時的人要麼乾脆不知道,要麼是知道了,覺的不值得記錄,覺的他完全沒有價值。

《趙正書》整體來看,屬於記載非常不嚴謹,漏洞百出的書,打個不恰的的比喻就是,《史記》和《趙正書》的差別,就像《漢書》同《趙飛燕外傳》、《漢武故事》的差別一樣:前者是信史,後者或爲情色讀物,或爲神仙家故事。

再舉個例子來說,秦朝的歷史難研究主要是他們故意銷燬了很多東西,但漢初歷史的記載,卻基本上是可信的,因爲沒有故意要隱瞞什麼東西。

漢初的故事裏面有這麼一個故事,就是劉邦病重,當時也是誰都不見,大臣們不知道怎麼回事,樊噲這個當年的狗屠,仗着自己和劉邦是連襟的關係,跟家親密一點,就硬闖到劉邦面前,痛哭流涕的說了一番話:

陛下病甚,大臣震恐,不見臣等計事,顧獨與一宦者絕乎?且陛下獨不見趙高之事乎?”高帝笑而起。

連沒有文化的樊噲都知道這事兒很危險,像極了當年秦始皇快死的時候,誰都不見,被趙高修改了遺照的事,劉邦聽了趕緊起來。

這件事足以說明,在漢初君臣心裏,趙高篡改遺詔已經屬於大家的共識了,而且大家對待這件事是非常認真的,把他當做的亡國的反面教材。

整體來說《趙正書》有一定的參考價值,但完全不足以推翻史記的說法,而其完全就是孤證一個,沒有其他旁證,但依然有很多人鼓吹這本書,說顛覆歷史云云,以此來博人眼球。

如果有人再說《趙正書》如何如何顛覆歷史,你就呵呵一笑而過就行,除非是有什麼重大發現,否則的話,《趙正書》也就是一個談資而已,跟街頭巷尾議論的慈禧的八卦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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