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變化快。

從螞蟻上市暫停起,巨頭的一舉一動都被放到聚光燈下,沒有人能想到,脆弱的平衡就此打破,低氣壓一直籠罩着阿里。

社區團購和小貸全民批判,浙江書記表態,監管約談,“資本無序擴張”、反壟斷立案,調查組進駐......

衆口鑠金,積毀銷骨,山雨欲來風滿樓。

馬老師沒了往日的神采奕奕,人們忘記了他的個人努力,都開始說只不過是歷史行程。

輿論也在歡呼:

萬惡的資本家終於被社會主義的鐵拳錘了。

要我說,也真是大驚小怪,如果連資本都駕馭不了。

且不是連國民黨都不如?

1

1921年,蔣中正還不是人們印象裏那個軍容嚴整,腰桿挺得板直的委員長。

由於大哥陳其美死得早,作爲浙江人,失去靠山的他在廣州的革命隊伍裏遭受排擠,混得很不得志。

和槍桿子漸行漸遠的他,一氣之下,索性領了去上海建證券物品交易所的邊緣差事,爲革命搞搞金融工作。

但混上海灘,就遠離了大革命的中心,職業生涯前景看淡。

而他的一生的對手,剛在離上海不遠的嘉興開完一大,成就到手,處於事業上升期。

看當時留下的照片,委員長一身西服馬褂,金絲眼鏡,油頭粉面,頗有幾分男色。

不知道的,以爲他是上海灘的模子。

實際上,委員長是近代中國資本市場最老的莊家之一。

當時的上海,被稱爲冒險家樂園,那是因爲實行自由放任資本主義,又恰逢長三角的商人們,剛發了筆一戰的出口戰爭財。

就像剛領到村裏發的年終分紅的二流子,總要在村頭賭上幾把。

所以熱錢聚在一起,總免不了生點是非,上海就掀起了辦各種交易所的風潮。

從金銀到雜糧,從股票到豬鬃,從油餅到棉紗,形形色色,林林總總,到了1921年10月,上海已經有交易所140多家,定額資本達到一億八千萬銀元。

在這股投機風潮中,委員長和一衆國民黨大佬幹起了坐莊的營生。

陽光下沒有新鮮事,用如今的標準看,委員長的坐莊手法就是對敲,放大成交,拉高股價,吸引一衆散戶跟風追漲,然後逢高出貨,如此循環往復。

錢得之甚易,花起來也沒有節制,服膺仁義禮智信的委員長,也好喫喝嫖賭抽。

在大上海這個名利場流連忘返的委員長,在日記裏留下了諸多讓人忍俊不禁的自我反思:

1月14日:"晚,外出遊蕩,身分不知墮落於何地!"

3月30日:"邪念時起,狂態如故,客氣亦盛,奈何奈何!"

4月17日:"晚,遊思又起,幸未若何!"

9月25日:“日日言遠色,不特心中有妓,且使目中有妓,是果何爲耶?”

12月8日:"邪心不絕,何以養身?何以報國?"

當然,人爲製造的泡沫,總有破滅的一天,貪戀其中的虛假繁榮,也必將深受其害。

1922年春節前,由於銀根緊縮,整個上海灘都缺錢,恰逢期貨期股交割期逼近,如果無法按期履約,就會出現違約局面。

整個市場開始人心惶惶,恐慌性拋售開始出現,虛高的泡沫隨即破裂。

洶湧而至的擠兌潮,掩埋了貪婪的投機客,也毀滅了委員長這類莊家。

股市大地震,莊家崩盤破產,委員長的操盤手被逼自殺,參股的證券交易所陸續倒閉。

委員長不僅提前一個世紀享用關燈喫麪,還欠了上海青幫大佬60多萬。

黑社會的欠款,顯然不是搞個裸貸肉償那麼簡單,斷手斷腳還是輕的,拋屍黃浦江青幫都不會眨眼。

但一直以來江浙商人行走江湖,靠的就是密集編織的人脈關係網。

比如那種手法拙劣的氣功耍蛇騙子,也要上門捧個場。

當債主們上門逼債的時候,青幫教父黃金榮邀請了蔣的“五十多名債主”喫飯,請他們把這位青年軍官的欠債記到他頭上,委員長則在他門下當“徒弟”。

上海總商會會長,大商人虞洽卿,更是直接借給委員長几萬銀元,助他南方再起。

盤點蔣的青年時代,看不到一絲的王氣,他的朋友圈子似乎都是混社會的拜把兄弟會,但這些人脈不是他進步路上的提攜貴人,就是他未來事業的重要合夥人。

而他的老對手,更像是傳統的知識分子,其青年時代的好友更多是以文交的“神仙會”,未來事業的合夥人並非依賴於精心編織的人脈關係網,而是來自五湖四海的志同道合。

扯遠了。

上海青幫和資本家抄了蔣介石的底,轉過頭,靠着這筆錢,蔣介石又抄了孫中山的底。

彼時,因政見不同,主張北伐的孫中山,和主張“聯省自治”的陳炯明之間,關係越來越緊張。

當陳炯明叛變革命,悍然炮擊總統府,孫被迫連夜逃出廣州,倉皇間乘着炮艦“永豐艦”駛向黃埔。

就在先總理落難時,委員長帶着鉅款趕到。

正是在“永豐艦”上與孫獨處的一段時間,單騎救主使孫銘記在心,也對他有更多瞭解。

他想起這位忠心耿耿的陸軍速成學堂畢業生,在戰場指揮、參謀長任上,祕密作業(兩樁暗殺案)和其他地下工作中,“微操大師”似乎都表現的可圈可點。

這是委員長一生事業的V型反轉點,這段共患難的經歷也爲他今後走上權力巔峯,鋪平了道路。

看起來,委員長的抄底很成功,但上海資本家抄的底呢?

恐怕還要加倉。

2

1942年,正面戰場上,日軍長驅直入,大半個中國淪陷敵手。

太平洋戰場上,中途島之戰尚未打響,帝國尚不存衰敗之貌。

那年春天,河南遭遇罕見旱災,國府要員們推諉扯皮導致救災不力,餓殍遍地的慘狀經外媒曝出,國府形象一落千丈。

面對內憂外患之局面,委員長幽幽的對陳布雷說:

“我還是懷戀北伐時期,能與民衆站在一起......所向披靡......”

16年前的1926年,中國進入多事之秋。

列強在中國依然橫行無忌,但中國人民已越來越不願容忍這些侮辱。

已任國民革命軍總司令的蔣介石,在國民黨內的聲望急劇上漲,美國《時代》雜誌封面甚至形容其爲“孫中山之後新升起的太陽”。

就在這一年,高呼“打倒列強除軍閥”的國民革命軍,還是一支朝氣蓬勃,受到羣衆擁戴的革命隊伍。

面對十倍於己的軍閥,北伐勢如破竹、攻無不克。

先是汀泗橋、賀勝橋連場血戰打垮吳佩孚主力,攻克武漢。

接着又擊潰了號稱“五省聯軍總司令”的孫傳芳,佔領南昌、直逼上海。

11月,南昌北伐軍前線指揮部,蔣介石接待了一位上海趕來的故友,當年資助他南山再起之人——

虞洽卿。

短暫密談後,故人匆匆離去,侍從們從蔣介石的面上,看到了掩飾不住的喜色。

他的到來和暗室之約,解除了蔣的兩大憂患。

一方面,隨着北伐推進,湖南等地農運風起雲湧,大批地主士紳被鎮壓。

要知道,那個時代能負擔孩子去廣州讀黃埔的家庭,大多爲地主士紳,所以許多北伐軍軍官其父母遭到衝擊,財產被盡數“革命”。

後方不穩致軍心不穩,北伐前線暗流湧動。

更重要在於權力之爭。

此時國民黨權力落到了兩個人的肩上。

一個是政府領導人、革命軍首席黨代表汪精衛;另一個是作爲軍事統帥的蔣介石。

一山不容二虎,權力之爭就在遷都問題上爆發。

汪精衛要遷都光復不久的武漢,蔣介石則心儀南昌。

深諳“槍桿子裏面出政權”的蔣很清楚,若國都不在自己眼皮下,他“槍指揮黨,黨指揮政,政來管財,財來養軍”的這一套思路就行不通。

遠離權力的中心,意味着大權的旁落。

但錢袋子只要能攥在手裏,就能逼武漢就範。

所以上海的“江浙財閥”羣體的代表,虞洽卿的到來,意味着蔣獲得了一羣有力(Money)的支持者。

這是一羣發跡於上海開埠之初受僱於外商的買辦,從20世紀起逐漸控制了上海經濟、並擁有巨大政治影響力的商人、銀行家羣體。

虞洽卿、孫公權、張嘉璈、陳光甫、張靜江……

當時,他們控制下的中國銀行和交通銀行,已成爲中國最大的兩家銀行。

此外,他們還掌握着上海銀行公會的14家銀行和84%的資金。

都是委員長老鄉,都出身江滬浙“包郵區”,還有當年上海灘一起炒過股的歷史淵源。

那麼已貴爲北伐軍總司令,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江湖風評“很講交情”,“鄉誼看得重”的蔣介石。

就是他們最合適的“政治代言人”,而有恩於蔣的虞洽卿,就是再合適不過的穿針引線之人。

浙江人虞洽卿:從學徒到買辦、再至上海大亨

來源:《赤腳財神》

當然,這場交易能夠達成,始終是一場互利互惠。

客觀來說,江浙財閥一直都是中國革命運動最重要的盟友,不僅是辛亥革命的積極支持者,也是北伐最大的出資者。

據中行上海分行統計,至1927年3月底,光是中行各分行對北伐經費贊助已高達549萬元。

資本家做生意,莫不希望穩定的政治社會環境。

所以他們對北伐口號“消滅軍閥”舉雙手歡迎,但對“收復租界”有很大保留。

因爲租界能提供當時中國罕見的秩序、穩定,乃至自由,被江浙財閥們視爲個人生命財產安全最重要的世外桃源。

隨着國共合作的北伐推進,工人階級開始覺醒,打工人在黨的領導下頻繁發動罷工,其中尤以產業工人集中的上海最爲嚴重。

這當然資本家們最深惡痛絕的。

他們渴望強力政權實現國家統一、發展經濟。

但又不想這一切威脅到他們的實際利益。

儘管此時的委員長看起來似乎還是堅定的革命左派,不久前剛對黃浦學生演講:

“吾爲三民主義而死,亦即爲共產主義而死也”

但無論是蘇聯顧問意圖讓李宗仁取而代之的嫌隙,還是中山艦事件逮捕少山等大量共產黨人。

這位“自封的拿破崙”卻表現出強烈的反共態度,在“形左實右”的道路上越滑越遠。

對這位“很講交情”的老鄉,拿糖衣炮彈轟一轟,不就能和平演變了嗎。

麪粉大王榮宗敬就表過態:

“要銅錢用,我有,做事體請洽卿、曉籟兩位老哥,錢要多少,我出多少”

1927年3月,上海商業聯合會代表集體拜會蔣,表示只要與共產黨決裂,便會給予經濟支援。

蔣當即允諾:

“此次革命成功,商界暗中助力,此後仍以協助爲期。至勞資問題,在南昌時已議有辦法。所有保商惠工各種條例,不日當可頒佈,決不使上海方面有武漢態度。”

隨後上海銀商兩界便給予了委員長籌劃政變所需:高達300萬大洋的短期貸款。

與之相對的,便是先總理之子的孫科從武漢赴上海籌款,僅籌十幾萬大洋,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有了背後站着西方列強的江浙財閥的支持,委員長抓到了“錢袋子”。

再續上了曾經和黃金榮的“師徒之誼”,拉攏了在國共之間遊走的青幫勢力,又讓委員長抓到了“刀把子”。

杜月笙,穿梭於國共之間的青幫頭子

來源:《蔣介石與現代中國》

這位剛被斯大林形容爲“榨乾的檸檬”,即將丟棄不用的委員長,一躍成爲多金的流氓頭子,終於有底氣和共產黨、國民黨左派正式決裂了。

但江浙財閥就能從此高枕無憂,安心掙錢了嗎?

還得繼續加倉。

3

1924年,生命已步入黃昏的中山先生在關於民族主義的講話中指出:

“現在各國表面上的政權,雖有政府作主,但是實在由資本金從中把持。”

在民生主義的講話中說:

“民生主義就是共產主義,就是社會主義。”

國民黨“一大”發表的宣言上:

“工人和農民其反抗帝國主義之意和幫助我們國民革命至爲最強烈。”

“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後的1927年,國民黨刪掉了親共言論,並開始鎮壓工農運動。

但卻保留了宣言中反資本家的說法,並一再強調資本家是自私的剝削階級。

他們真心反資本家嗎?

後來的歷史證明,國民黨打着天下爲公的幌子,乾的全是一己之私的買賣。

此時的委員長前方要跟軍閥打,後方還要屠共,還要跟政敵爭權。

目前他唯一關心的問題,是軍費。

至於如何籌措,這位武夫不管。

所以在與江浙財閥短暫的蜜月期後,委員長前腳上位,後腳就卸磨殺驢。

這邊的財閥呢,迫在眉睫的“被共產”威脅解除後,再掏起錢來,就有點小家子氣。

那麼當財閥無法提供資金,或者超過樂意提供的限額時,流氓頭子的喫相就變得難看起來。

他很快就把原來對付工會和共黨那股恐怖手段,無縫切換到對付資本家。

中國招商輪船局董事,中國通商銀行總裁,上海總商會會長付宗耀的遭遇最具典型。

當他拒絕用全部身家爲南京政府作保貸款一千萬後,被扣上資助軍閥的帽子,倉皇出逃香港,後來被逼捐了一大筆財產才了事。

總商會會長倒了,商會隨即被國民黨控制,篡了“民間組織”的權,這下敲詐勒索就更加順利,名頭也更加五花八門。

強制攤派認購南京政府的公債,這要算文明的。

“銅錢隨便使”的榮宗敬,被扣上資助軍閥,外加一頂奸商的帽子,鋃鐺入獄,麪粉廠被沒收,不得不交錢買平安。

顏料富商的兒子被捕,罪名是反革命,最後捐了二十萬才放人。

先施公司經理三歲兒子被綁票,掏了五十萬破財免災。

經營布匹的富商因反日貨不積極,以“資敵”罪名被逮捕,拘在上海警備司令部,最後掏了十五萬作爲軍費才獲釋。

當時駐上海外媒記者寫道:

“有錢的中國人可能在他們的家裏被捕,或在馬路上神祕失蹤......大富翁居然被當作“共黨”遭到逮捕”

“上海在近代任何政權下都不曾經歷過這些的恐怖統治”

資本家也有鄙視鏈,除了虞洽卿這類和老蔣有關係的可以穩坐釣魚臺,上海灘其餘資本家,幾乎是人人自危。

當然,委員長大老遠來一趟,不僅資本家的錢要刮,小布爾喬亞也要擠一擠。

比如手伸到公共租界,讓所有房東這等剝削分子,立即上交兩個月房租作爲稅款。

比如提高50%的捲菸稅,但又徵不到英美菸草等外企的稅款,結果成功逼死一片中國菸草公司。

對這些資本家而言,何嘗不是遭到了委員長的PUA。

這就是所謂選錯了標的,捨不得止損,反而逢低補倉,結果天天都是關燈喫麪。

縱觀1927~1937十年間,資本家財閥們始終沒能將自己的經濟實力,轉變爲政治權力。

更糟的是,到了抗戰勝利後,就連喫飯的鍋,都岌岌可危。

儘管國民黨號稱百年爛黨,但爛黨卻號稱世界首富黨,而構成其龐大黨產的根基,源於大陸。

國民黨大規模置辦黨產和黨營事業始於抗戰結束後。

1946年國民黨六屆二中全會上,陳立夫、陳果夫提出的”黨營事業的建立和管理計劃方案“獲通過。

國民黨決定在接受”敵僞“的工商企業資本時,撥出5000億元作爲”黨營事業資金“,並由二陳負責管理。

當然,至於如何定義“敵僞”,那自然也是國府官員的文字遊戲。

敵不敵,僞不僞,還不是最後看與國府要人的關係。

1948年,國民黨在大陸已擁有亞東銀行、中國鹽業公司等多家黨營事業,以及投資事業。

國民黨在臺黨產 來源:網絡

各公司都頗具規模,涉及各行各業,關鍵是壟斷經營,吸乾每一個鋼鏰。

然而,由於經濟秩序的崩潰,到1949年時,國統區一切資本主義形式的經濟活動,在事實上已經消失。

戲謔來說,委員長對歷史進程最大的貢獻,竟是“和平”消滅了資本主義。

新中國能較爲和平的完成社會主義改造,委員長功不可沒。

國民黨把大量地主和資本家逼到“投共”

來源:《人物週刊》

20年代的資本家們充其量還只是沒能站在歷史正確的一邊,還有再次選擇的機會。

至於國民黨,說它反動獨裁,那都是高看一眼。

4

1939年,重慶大學商學院院長馬寅初對國府的經濟政策進行了猛烈的批評。

他指責“四大家族”爲了達到個人統制全國經濟的目的,正在抓牢控制運輸業和金融業,壓迫中小工商業,接管私營工廠。

很快,這個提出問題的人被作爲問題而解決,因言獲罪。

1947年,在《目前形勢和我們的任務》一文中,偉人指出:

“蔣宋孔陳四大家族,在他們當權的二十年中,......壟斷了全國的經濟命脈。這個壟斷資本,和國家政權結合在一起,成爲國家壟斷資本主義......這個資本,在中國的通俗名稱,叫做官僚資本。”

一直以來,人們都認爲委員長領導的南京政府是一個資產階級政權。

但仔細考察國民黨在大陸的統治就可以看出,資本家和城市社會階級都不是國民黨的社會階級基礎。

本質上,他是由軍棍領導的官僚集團,脫離所有社會階層,只爲其組成者服務。

其政策只求有利於政府本身及其官僚,不考慮政府以外的任何社會階級。

他的反動就在這裏,從地主到資本家,工農到知識分子,南京政府系統的鎮壓所有社會集團,獨立報刊被禁,學生團體被改組爲御用,工會被削弱......

當所有力量都被削弱後,政府制定政策就可以光考慮自己。

六朝何事?只成門戶私計。

用一位漢學家的話說,南京政權:

“對政府外的各種政治集團和機構,既不負任何義務,也不回答任何要求。”

有意思的就在這裏,國共是中國革命的雙生子,一個藤上結的兩個瓜,指的是“兩者組織結構均模仿前蘇共”。

回看1924年國民黨改組內容,可以觀察到兩者的極大相似性。

諸如黨章內容,基層組織建制、黨領導國家、建立一支信仰三民主義的“黨軍”,尤其是“連以上設立各級黨代表”可以說還是三灣改編的模板。

當然,就學習蘇共而言,國民黨不過學到了組織形式,而沒學到組織內蘊。

正如王奇生在《黨員、黨權與黨爭》中指出:

國民黨的組織實力相對於中國的統治規模而言堪稱“虛弱”。

空有獨裁之心,而無獨裁之力,只能稱之爲弱勢獨裁政黨,委員長更像清朝的皇帝,政治就是在統治層中的爭鬥。

這是一個罕見的在執政初期就已經衰弱的政權主體,其歷史命運必然是“先天下之亡而亡”。

所以在對待資本的態度上,不管出於何種目的,還是拿來的主義,兩者表現出很大的相似性。

不過,國民黨的老對手最終跳出了僵化教條,開闢了一條全新的道路。

政府插手並統治工商業,在中國歷史上並不新奇,歷來遵循孔孟的政府,都是士農工商,不可僭越。

所以30年代南京政府與資本家的關係,並非反常現象,而是傳統統治模式的再現。

反常的倒是改革開放後,企業家作爲一個社會階層獲得了很大程度的獨立。

當前在經濟決策領域佔重要話語權的官員,在不同的場合雖然強調的是“企業家精神”,但不代表會放縱資本越來越沒有底線,失去敬畏之心,爭相作惡比爛。

所以對一個組織能力超強的執政黨來說,困難的不是駕馭資本,而是對財閥勢力保持警惕。

更重要的是,在保持警惕的同時,同樣不能挫傷民營經濟,影響資本積累,在政府與市場間維持一種微妙的平衡。

江浙財閥與國家領袖的故事,離我們並不是太遠,知道歷史上有多爛,纔會感慨今天有多好。

對資本家來說,如何站在歷史正確的一邊,仍然是生死攸關的關鍵抉擇。

投資充滿着風險,我們不能拍拍腦袋就能輕易做出的決定。

除了基本面的機會分析,還需要對財務風險、業績確定性、業務競爭格局等進行更深入的考察。

作者:君臨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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