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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末堆 阿宅 2月18日手記

去年過年回到鄭州東站,拉客司機對我說:“坐車嗎?”我愣了一下,他說的是普通話,不是河南話,這讓我覺得自己還沒回到鄭州。

不禁回想起之前回鄭州站這個老火車站,街邊的司機會說:“妮兒,坐車不坐(請自動腦補河南話)?”路邊還時不時傳來“摩的!摩的!”的喊聲。

如果用進度條來表示我內心歸家的程度,列車員報站的時候進行到四分之三,聽到家鄉話的那刻能直接快進到最後。

方言雖然是一種交流工具,但對在外上學和工作的我而言,還起着維繫我與家鄉關係的紐帶作用。此外,隨着閱歷漸長,我對家鄉方言的印象有了極大改觀,現在的我好像能更多地發現方言背後蘊藏的文化魅力。

然而,這些年通過觀察周圍,我發現方言的存在感似乎越來越弱。小朋友的家長們,無論是爸爸媽媽還是爺爺奶奶和姥姥姥爺,好像都更加願意用普通話與孩子交流。爲什麼家長不願意教孩子說方言了呢?

河南話和普通話切換自如

如果以語言爲標準來劃分我迄今爲止這20多年,前15年我都生活在河南話的“包圍圈”中,直到高中才開始完全在生活中使用普通話,但這絲毫不影響我的普通話的標準程度。

因爲身處鄭州郊區,爸媽和周圍鄰居大多都只會說河南話,我別無他選,只能跟着學河南話,因此我學習方言純屬自然習得。

上了小學,雖然校園裏張貼着“請講普通話”的大字標語,但這仍不妨礙大家隨時隨地用方言開展各種活動。課下與同學聊八卦、課間找老師問問題,甚至是課上回答老師問題,都是用河南話。而且,不只是學生,校長自己講話也用方言。當時我頻繁用到普通話的場景應該就只有讀課文了。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我初中畢業離開郊區到市區讀高中。高中正式開學前的軍訓我就遇到了難題:原來大家不僅上課時,私下交流也都說普通話啊。當河南話遇上普通話,後者彷彿成了我的第二“外語”。我開始咿呀學語,用不標準的普通話與同學們交流。我想我當時說的應該是披着普通話外衣的方言,也就是“河普”。

不過好在這個學習過程並不艱難,雖然高中時說話還會摻雜着“河普”,但也算能達到流利交流的水平。之後去東北上大學,到北京讀研以及工作,普通話和河南話技能可以說十分熟練了,而且兩種語言能切換自如,我身邊很多人也都是如此。

方言土,但更有魅力

這些年隨着家裏的小朋友逐漸增多,我發現現在的小朋友似乎都說普通話,過年走親戚這種體會更加強烈。

大人和小朋友用普通話交流,但大人和大人之間還是用方言,在我小時候只說河南話的長輩們也在用略顯蹩腳的普通話教小朋友。小朋友即使會說河南話,但很多時候說的都是披着方言外衣的普通話。

其實這種現象很早就存在了,只不過隨着城鎮化進程加快和人們文化程度提升等因素,逐漸從市區蔓延到了郊區。

上高中時,有的同學的家長會說河南話,他自己能聽懂,卻不大會說,也有的同學的家長雖然自己平時說方言,但不讓孩子學,所以最終也導致孩子不怎麼會說方言。

除了類似人口流動頻繁這種大趨勢造成的影響,家長不教孩子學方言的原因可能是認爲說方言不利於孩子接受學校教育以及與他人溝通交流,或許是認爲方言有些土,也或許是怕方言影響對普通話的掌握,抑或是認爲方言沒用。

方言土嗎?對我而言,河南話是有點土。我曾經甚至羞於說河南話,因爲河南這兩個字在網絡上總是會招致不好的聲音,所以在外地我會選擇用普通話將自己河南人的身份僞裝起來。不過這些年,我對河南話的看法有了很大改觀。

上了大學後,用河南話和家裏人打電話,室友覺得河南話挺逗的。後來通過上課以及查資料,我瞭解到一些河南方言對應的漢字竟然有那麼悠久的歷史,就覺得方言更加有魅力,更加有意思了。

看完開年熱播劇《山海情》,很多人都認爲原聲版比配音版更純正,這是方言的魅力。再到最近出圈的河南春晚,聽完《白衣執甲》節目中的豫劇,彈幕都在發“DNA動了”,這其中也有方言的魅力。

如今,對我來說,方言帶來的更多的是文化認同感,不只是對家鄉的認同,更是作爲現代人對歷史文化的認同。同時,以自己家鄉的方言爲基準,我也更加能欣賞文化多樣之美。

方言和普通話並不是站在對立面的,其實方言土,但更加有魅力,其實孩子也有能力流利地掌握兩種甚至多種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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