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廈門教師招聘遇冷的話題在社媒引發熱議。

起因是廈門市翔安區教育局於近日發佈的《關於公開招聘骨幹教師（2024年4月）取消及減少部分崗位的通告》，稱該地區教師招聘過程中，資格初審通過人數與崗位擬聘人數比例達不到3:1，原則上取消該崗位招聘。

據瀟湘晨報，廈門市翔安區教育局組宣部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本次招聘崗位確實無編制，採用參聘制。

所謂“參聘制”，即教師不再納入編制，採用合同制管理，參聘制在薪酬和晉升方面和有編制崗位一致，但聘用和退出機制更加靈活化。有從業者表示，這意味“鐵飯碗”屬性消失。

就本次廈門教師招聘遇冷事件而言，編制取消只是原因之一。廈門一公立小學教師家屬張先生告訴時代週報記者，“這次招的是骨幹老師，門檻高，學校位置也比較偏遠，疊加沒有編制，遇冷也算意料之中，但如果門檻放低應該也有很多人報考”。

時代週報記者整理發現，近年教師去編化聲音頻頻，但真正試點落實的城市甚微，爲什麼是廈門率先實行？教師去編化對當地教育行業影響幾何？

依舊擠破頭

“當老師就是圖穩定，編制取消了，圖啥？”

“取消了我也沒啥留戀了，終於可以去擺攤了。”

“公立學校優勢就是穩定、有編制，編制取消，那好老師不是都去私立了？”......

連日來，廈門無編教師崗位招聘無人報考的事件在社交媒體引發熱議，有教育從業者表示去編化以後，公立中小學不再是“香餑餑”；有網友質疑教師去編化將導致優質教育資源流向私立院校，或會加劇教育失衡；也有師範專業學生表達對教師去編化趨勢的憂慮。

時代週報記者整理發現，廈門教師去編化，並非第一次引發熱議。早在2023年，廈門市教育局就發佈公告，當年廈門市公辦中小學及職業學校計劃招聘1409名教師，中小學教師實行參照事業單位聘用制人員管理，即“參聘制”。

不過並非“一刀切”取消編制，有的教師崗位面向應屆博士生和公費師範生提供編制，意在吸引高端優質師資。

而對於體量更大的師範生羣體來說，“參聘制”在薪酬和晉升方面和編制崗位一致，“不過參聘制的話，以後可能有辭退的風險，不如編制穩定”，張先生解釋。

將編制轉化爲參聘制一年來，廈門當地教師招聘遇冷了嗎？

“可能會影響極少部分人，但是我和身邊的朋友，該考的一樣去考。”

在廈門民辦院校任職的丫丫最近兩年都在準備公立學校考試，他在接受時代週報記者採訪時表示，當前廈門教師“參聘制”和編制實行同工同酬，“這樣的（參聘制）待遇還是很有競爭力，很多教師崗位招聘依舊可以用擠破頭形容”。

張先生也告訴時代週報記者，以其家屬所任職的公立小學爲例，編制變參聘制以後，報考依舊熱門，“幾十個人爭1個崗位是常態，也有上百人爭1個崗位的”。

“需要十分謹慎”

廈門無編教師崗位依舊受歡迎，背後或是廈門公立中小學普遍高薪。

“很多剛畢業的學生考進來，年薪就是20萬往上，有的還有豐厚購房補貼。”丫丫說，這樣的收入水平在廈門十分可觀。該說法也得到多位廈門當地教育從業者和普通市民的證實。

張先生補充，和很多城市私立中小學風頭齊平甚至蓋過公立院校不同，廈門頭部乃至整個中上游的中小學均爲公立，即使去編化，這些公立院校薪酬也顯著高於私立院校，“所以廈門在全國範圍內率先實行教師去編化，因爲不擔心因此流失優質師資”。

這個說法或許並不誇張。

時代週報記者整理發現，2023年底廈門日報發佈的一則教師招聘消息中，廈門面向2024屆高校畢業生招收1468名中小學（含特殊教育學校、中等職業學校）教師，都是參聘制，有些市直屬中學和區教育局在招聘簡章中介紹年收入，如有市直屬校列出入職轉正後年收入約24-26萬元，還具體到稅後、公積金等，不少區還推出安家、購房、租房等生活補貼。

關於高薪的原因，廈門一位教育業資深從業者劉平（化名）在接受時代週報記者採訪時解釋，2017-2018年前後，廈門開始嚴格執行教師法中關於“教師工資不低於當地公務員工資”的規定，加之爲了吸納周邊地區優質師資，當地公立中小學教師工資開始大幅提升，相關崗位明顯更受歡迎。

可以看到，近年教師去編化聲音頻頻，但真正試點和落實的城市甚微，廈門作爲執行力度最強的城市之一，或有其地域特殊性——公立院校薪酬待遇有足夠吸引力。

時代週報記者採訪其他省市公立中小學從業者瞭解到，相當一部分在編教師，尤其是三線城市往下，每月到手收入爲三四千元的比比皆是，也有多個二線城市在編教師年綜合收入不及10萬元，這時從業者會更加看中教師“穩定、鐵飯碗”的屬性。

如果實行教師去編化，公立院校對考生吸引力大打折扣，師範類考生將目光轉向薪酬更高的私立院校。換言之，一個無可避免的趨勢是相關地區優質教育資源向私立院校傾斜。

“取消教師編制實行參聘制，還是極少數地區的探索，因此需要十分謹慎。”

21世紀教育研究院院長熊丙奇在接受時代週報記者採訪時表示，教師崗位取消編制，實行參聘制，出發點是建立靈活的教師聘用和退出機制，支持者認爲這可以激勵教師努力工作，不因有編制而躺平，地方財政也可以減輕壓力；而且近年人口下降，教師會因學生減少而“多出來”，參聘制可以視情況靈活調整教師隊伍。

“不過這是按師生比不變做出的預測，而如果提高師生比，降低班額，教師根本就不會多出來。”熊丙奇認爲，隨着適齡學生減少，應該大力推進小校、小班建設，提高學校建設標準、師生比，實行小班化教學，由此建設高質量基礎教育體系。

而對於實行教師去編化的試點地區，熊丙奇建議，要明確學校必須同工同酬，保障非在編教師與在編教師的平等待遇。

本文來自微信公衆號“時代週報”（ID：timeweekly），作者：曾思怡，36氪經授權發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