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苗藝偉

在俄烏局勢劇烈變化之際，“將俄羅斯排除在SWIFT之外”的制裁手段成爲國際多方討論的焦點問題。

SWIFT爲何被外界稱爲“金融核彈”？在此次衝突中會否進行引爆？全球各國如何看待切斷俄羅斯SWIFT這一問題？俄羅斯方面有沒有應對和反擊措施？

“金融核彈”會否引爆？

在全球金融互聯互通、快速清算的體系中，一個是紐約清算所銀行同業支付系統CHIPS（Clearing House interbank Payment System），由美國主導。另一個則是環球同業銀行金融電訊協會系統SWIFT（Society for Worldwide Interbank Financial Telecommunications），成立於1973年，由歐洲主導，位於比利時。

最新數據顯示，SWIFT的報文傳送平臺、產品和服務對接了全球超過11，000家銀行、證券機構、市場基礎設施和企業用戶，覆蓋200多個國家和地區。

在一份官方聲明中，SWIFT表示，自身爲中立的全球合作組織，其成立和運營是爲了200個國家的11000萬多家機構的集體利益，並且，SWIFT作爲具有系統性全球特徵的公用事業公司，也無權做出制裁決定，也不會因政治壓力而單方面將機構與SWIFT系統斷開連接。同時，作爲一家比利時實體，SWIFT將完全遵守所適用的歐盟和比利時法律法規，包括歐盟制裁法律法規。

但一直以來，SWIFT是公認的“金融核彈”，把俄羅斯逐出SWIFT系統將是最嚴厲的金融措施之一。

據悉，SWIFT分別在2004年、2014年和2021年，先後拒絕過部分機構、利益團體、政客，關於將緬甸、俄羅斯、以色列以及白俄羅斯金融機構踢出SWIFT系統的請求。

但SWIFT也並非能時時刻刻保持中立，也曾經根據多方要求對多個國家或地區進行制裁。

例如，2012年、2018年，SWIFT就兩次切斷了受歐盟制裁的伊朗金融機構與SWIFT系統間的聯繫，不再爲受歐盟制裁的伊朗金融機構提供金融信息傳輸服務。伊朗經濟、金融活動受到了顯著影響，從貿易角度來看，與金融制裁之前的2011年相比，2019年的伊朗-歐盟雙邊貿易規模下降了85%。

歐美對切斷俄羅斯SWIFT意見不一

路透社2月24日報道，幾位歐盟消息人士表示，歐盟正在就莫斯科對烏克蘭的行動制定一套新的制裁措施，但目前不太可能採取措施將俄羅斯從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全球銀行間支付系統中排除。

一名歐盟外交官表示：“目前最重要的是緊迫性和達成共識。”他補充稱，現階段這意味着不會對SWIFT採取任何行動，因爲這樣做將產生非常廣泛的影響，在歐洲也是如此。

2月25日，德國財政部長林德納表示，所有進一步制裁俄羅斯的選擇都擺在桌面上，我們已經切斷了大部分俄羅斯銀行的資金；對俄羅斯銀行的遏制已經嚴重切斷了俄羅斯與金融市場的聯繫。將俄羅斯從SWIFT系統中剔除，是當前考慮的制裁選項之一。

同日，法國財長勒梅爾表示，切斷俄羅斯與SWIFT的聯繫是最後的選項。

2月24日，美國總統拜登就烏克蘭局勢發表講話中宣佈了一系列制裁措施，包括凍結俄羅斯在美國的所有資產，限制俄羅斯使用美元、歐元、英鎊和日元做生意的能力，凍結俄羅斯第二大銀行VTB的資產。

他表示：“我剛剛宣佈的對他們銀行的制裁措施的威力，或許已經超過了SWIFT；將俄羅斯踢出SWIFT系統是選項之一，但是現在，歐洲方面並沒有打算這麼做。”

目前，英、烏、捷、波羅的海三國則明確表態支持切斷SWIFT。

24日，英國外交大臣利茲·特拉斯表示，英國正與盟國合作以切斷俄羅斯與 SWIFT結算系統的聯繫，直到俄羅斯經濟遭到破壞。

24日，據央視新聞報道，烏克蘭外長庫列巴呼籲針對俄羅斯關閉SWIFT國際結算系統。

同樣，歐洲的波羅的海國家立陶宛、拉脫維亞和愛沙尼亞三國外長當天呼籲歐盟立即切斷俄羅與SWIFT國際結算系統的聯繫。

俄羅斯會如何進行金融反擊？

公開報道顯示，在2014年“烏克蘭危機”爆發後，面對美國和同盟國啓動的金融制裁，俄羅斯就建設了自己的金融信息交換系統，2018年起俄羅斯全面開啓“去美元化”、並自建國際支付系統。

早在2014年，爲了替代SWIFT系統以應對美國、歐盟對俄羅斯的制裁，俄羅斯的中央銀行-俄羅斯銀行創立了俄羅斯銀行金融信息系統（Financial messaging system of the Bank of Russia，簡稱“SPFS系統”），SPFS系統複製、模擬了SWIFT系統。

截至2021年11月10日，SPFS系統僅有400個使用者。SPFS系統的使用者主要爲俄羅斯的銀行，還包括亞美尼亞、白俄羅斯、德國、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和瑞士等國的23家銀行。

2021年4月，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再次表示，俄方與外國夥伴在結算“去美元化”、放棄使用西方控制的SWIFT支付系統的工作方向協作前景廣闊。“我們認爲必須就降低制裁風險、減少經營者潛在成本加強努力。這包括旨在實現國民經濟逐漸‘去美元化’、改用本幣或其他非美元貨幣結算、放棄使用西方控制的國際支付系統等目標的措施。”

交銀國際董事總經理洪灝則表示，由於歐洲的大部分能源供應來自於俄羅斯，短期內無法改變這個格局。一旦切斷SWIFT，會將俄排除在大多數國際金融交易之外，俄羅斯將無法與多數歐洲國家進行能源結算，歐洲與俄羅斯的能源交易只能去美元化，因此，如果動了SWIFT ，那將是美元霸權瓦解的開始。

研究經濟制裁風險防範體系建設課題的專家孫才華則表示，SWIFT系統雖然表面上是一個金融信息傳輸平臺，但背後卻是美國、歐盟主導的全球金融體系。美國和歐盟金融制裁的威力根源於美元和歐元在全球經濟、金融領域的主導地位。因此，對於美國、歐盟的主要敵人或競爭對手而言，有效應對美國和歐盟的金融制裁，僅僅複製、替代SWIFT系統是遠遠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