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加強資本市場法治建設，織牢織密行政處罰規則制度體系，不斷提高違法成本，助力資本市場行穩致遠；進一步優化股票發行定價機制，構建基於市場內在價值的上市公司估值體系和發行定價標準；推動各投資主體採取更爲積極的投資政策，提高公開市場的股票投資比重……代表委員聚焦如何更好發揮資本市場樞紐功能、增強資本市場內在穩定性建言獻策

全國人大代表、北京證監局局長賈文勤：

增強資本市場內在穩定性

須持續提高上市公司質量

◎記者 祁豆豆

“政府工作報告提出‘增強資本市場內在穩定性’，我結合實際工作，圍繞促進資本市場功能發揮和增強資本市場內在穩定性，提出三方面的建議。”3月5日下午，全國人大代表、北京證監局局長賈文勤在北京代表團全體會議發言時表示。

首先，應發揮資本市場優勢，支持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賈文勤認爲，資本市場具有獨特的風險共擔、利益共享機制，更加契合科技型企業迭代快、風險高、輕資產等特徵。“近年來，特別是去年以來，中國證監會在深入調研、廣泛聽取意見和建議的基礎上，加快研究論證進一步支持科技創新的一攬子政策措施。一些文件已經出臺，還有一些文件即將出臺，而這些政策文件落地還需要各方共同努力。”賈文勤說。

她建議：一是讓更多科技型企業瞭解和走進資本市場。針對突破關鍵核心技術企業暢通股債融資綠色通道，支持高新技術戰略性新興產業企業發行公司債券，支持新型基礎設施以及科技創新產業園等發行科技創新領域REITs。二是讓各類投資者進一步瞭解資本市場，暢通參與資本市場業務的路徑。要增強科技領域的投研能力，積極促進投資股權市場、股票市場、債券市場中的科技型企業和科技創新主題產品，樹立長期投資、價值投資的理念。同時，大力支持科技型企業，特別是成長初期的科技型企業的需求。三是各級政府部門要重視發揮資本市場的作用，加大科技型企業上市的培育力度。具體而言，要強化區域性股權市場的“塔基”功能，支持私募基金行業高質量轉型發展，發揮政府引導基金作用，撬動更多的社會資本投早、投小、投科技，着力解決屬地投資機構、科技型企業發展中遇到的困難和訴求。

其次，應合力提高上市公司質量，提振投資者信心。在賈文勤看來，上市公司是資本市場投資價值的源泉，增強資本市場內在穩定性，必須持續提高上市公司的質量和投資價值。

對此，賈文勤也提出具體的建議，包括：上市公司應切實承擔起提升自身投資價值的主體責任，要關注市場對公司價值的反應，建立內部機制深入地分析市值異常波動的原因，及時採取有效措施，改善公司投資價值，主動提升投資者回報。

各級政府部門應共同擔起支持上市公司高質量發展的責任，協同開展新一輪推動提高上市公司質量的三年行動；協作提升財務造假線索的發現能力，依法從嚴打擊證券違法活動，強化聯合懲戒；落實國務院全國視頻會議的要求，協助推進上市公司走訪工作，切實解決制約上市公司質量提升的實際困難和問題；將市值納入央國企的考覈評價體系，持續推動上市公司提升治理能力、競爭能力、創新能力、抗風險能力和投資者回報能力。

最後，應支持解決堵點和難點問題，共同營造資本市場的良好生態。“過去一年，我在一線工作中也瞭解到了一些影響資本市場健康發展的突出問題，涉及長期資金入市、保險、司法等多個領域。經過深入調查研究，我今年參加兩會也提出了五項建議，希望相關方面協同解決，共同推動資本市場更好發展。”賈文勤表示。

全國政協委員、中泰證券總經理馮藝東：

優化分紅和回購制度

更好回報二級市場投資者

◎記者 嚴曉菲

作爲資本市場的重要基石，上市公司的整體質量關係到資本市場的吸引力和競爭力，關乎資本市場的健康、穩定、可持續發展。今年全國兩會，全國政協委員、中泰證券總經理馮藝東建議，上市公司可通過產業生態併購重組、優化分紅和回購制度等方式實現自身的高質量發展。

優化上市公司分紅和回購制度

“優化上市公司分紅和回購制度，鼓勵有條件的上市公司通過分紅和回購更好回報二級市場投資者。”在馮藝東看來，當前上市公司分紅政策存在大部分分紅流入公司原始股東，而二級市場投資者分紅獲益相對較低的問題。而相比於分紅，回購雖然也需要資金，但對以股價上漲爲主要獲利手段的二級市場投資者更爲有利。

對此，馮藝東提出五方面建議：

一是鼓勵上市公司同步實施分紅和回購。對於達到分紅標準的上市公司，制定分紅方案時應同時制定回購計劃，用於回購的金額不能少於分紅金額，並且要在回購計劃實施完畢後，再實施分紅。

二是將控股股東（第一大股東）股份減持與上市公司分紅和回購掛鉤。上市公司二級市場投資者累計獲得的分紅金額與上市公司累計回購金額之和少於該上市公司在二級市場累計融資金額一定比例（比如50%）時，控股股東（第一大股東）不能減持股票。

三是優化“差異化分紅”制度，鼓勵不同行業與發展階段的上市公司採取差異化分紅策略。對科創類和處於快速發展階段的上市公司，鼓勵其將利潤更多用於經營投資；對於處於成熟市場、競爭格局相對穩定且財務狀況良好的上市公司，鼓勵其在優化自身資本結構、降低資金成本的同時積極分紅。

四是優化回購政策，降低上市公司回購門檻。放寬上市公司回購股份的資金來源限制，支持上市公司拓展回購資金來源、降低迴購成本；加強對回購信息披露、風險揭示、交易行爲的監管，簡化現有回購程序，引導規範上市公司回購行爲。

五是加大對違規行爲的懲處力度。加強對違規分紅、“忽悠式”回購的監管力度，從嚴處理通過分紅和回購進行利益輸送、操縱市場、內幕交易等違法違規行爲。

鼓勵上市公司進行產業生態併購重組

“近年來，監管部門積極推動併購重組市場化改革，各層級制度體系逐漸完善，併購重組的便利性有所提高，但仍存在一些問題。”馮藝東認爲，在實際執行過程中，上市公司併購重組出現了市場總體規模較小、新興產業的併購重組較少、支付方式過於單一，以及監管政策較爲嚴格，抑制了部分企業併購重組積極性等問題。建議：

一是鼓勵上市公司基於產業生態的併購重組，提升上市公司的發展質量。通過簡化併購重組流程、縮短監管審覈時間、優化併購重組支付方式等措施，鼓勵上市公司之間、上市公司與非上市公司之間通過併購重組，整合產業鏈上下游資源，爲上市公司注入新資產、新技術、新業態，形成以主營業務爲核心的產業生態圈。

二是完善信息披露要求，強化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的主導作用和責任。重點優化上市公司併購重組業務的信息披露文件要求，將信息披露重點放在交易發起、推進及談判等交易細節、標的資產信息等方面。

三是優化審覈機制，鼓勵股份支付。建議適當放鬆定向發行股份購買資產的審查標準，發行股份低於一定比例（如5%）可視同現金支付免予審查。鼓勵上市公司綜合運用股份支付方式，將併購雙方利益綁定在一起，從源頭防範利益輸送，提升上市公司併購績效。

四是鼓勵被併購方參與公司治理。鼓勵以股份支付方式完成重組的上市公司，提名被併購方至少一個董事或獨立董事，通過讓更熟悉交易標的的被併購方原管理人蔘與上市公司治理，提高併購整合的協同效果，進一步保護上市公司和股東的合法權益。

全國政協委員、

中國證監會處罰委辦公室一級巡視員羅衛：

對違法行爲緊盯不放、嚴懲不貸

嚴厲整飭以“創新”爲名各種亂象

◎記者 梁銀妍 湯立斌

全國兩會期間，全國政協委員、民建中央法制委員會委員、中國證監會處罰委辦公室一級巡視員羅衛在接受上海證券報記者專訪時表示，下階段，證監會將在行政執法工作中，把握好法律規定的證券違法行爲構成要件，從嚴追究違法行爲的法律責任，對財務造假、欺詐發行、中介機構失職缺位等違法行爲緊盯不放、嚴懲不貸，強化震懾，助力打假防假；對操縱市場、內幕交易等行爲嚴格規範、精準執法；緊盯債券違約、“僞私募”、非法經營證券業務等亂象，嚴厲整飭以“創新”爲名的各種亂象，堅決遏制重大風險隱患。

讓投資者獲得“真金白銀”賠償

讓以身試法者“牢底坐穿”

近年來，依法從嚴打擊證券違法的行政處罰高壓態勢不斷鞏固。“行政處罰只是違法行爲追責鏈條上的一個環節，不是全部。”羅衛表示，構建“長牙帶刺”立體追責體系，更需要發揮民事賠償和刑事追責的作用，既讓投資者獲得“真金白銀”的賠償，也讓以身試法者“牢底坐穿”。

她表示，下階段，證監會將在執法工作中，把握好法律規定的證券違法行爲構成要件，從嚴追究違法行爲的法律責任。同時，證監會還將從以下方面開展資本市場行政處罰工作：繼續強化監管執法工作，不斷提升執法效能，爲後續的民事賠償、刑事追責提供良好基礎；推動法律修訂和司法解釋出臺，完善追責機制，加大追責力度；在既有成功案例的基礎上，不斷完善優化民事和解、先行賠付、行政執法當事人承諾等制度，綜合運用多種方式懲戒違法行爲，降低投資者維權成本。

構建“長牙帶刺”立體追責體系

加大對“首惡”民事責任追究力度

“在做好行政追責的基礎上，證監會將一如既往積極支持刑事司法和民事賠償工作。”羅衛表示，證監會將持續加大與公檢法機關的聯動，綜合推動運用行政監管措施、行政處罰、民事賠償、刑事追責、誠信懲戒和退市監管、自律管理等手段構建“長牙帶刺”的立體追責體系，形成各司其職、各負其責、有機銜接、齊抓共治的工作格局，不斷提高資本市場違法成本。

一是加大刑事追責力度並提高刑事追責效率，進一步發揮公安、檢察機關派駐證監會的體制優勢，加強執法司法系統配合，增強打擊證券犯罪的合力，提升刑事案件落地率，切實發揮刑罰威懾作用，提高違法成本。

二是加大民事責任追究力度，積極推動最高人民法院制定背信損害上市公司利益罪的刑事司法解釋，強化對上市公司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等背信行爲的打擊力度。在貫徹實施好虛假陳述民事賠償司法解釋基礎上，完善過罰相當的民事責任制度，加大對“首惡”的民事責任追究力度。

三是完善投資者賠償救濟制度機制，完善先行賠付實施制度，健全證券糾紛代表人訴訟常態化運行機制，統籌運用支持訴訟、行政執法當事人承諾等一系列投資者賠償救濟制度機制，進一步發揮投服中心代位訴訟功能作用，加大投資者保護力度。

全國政協委員、中聯資產評估集團董事長範樹奎：

優化上市公司重組定價機制

推動資本市場有效配置資源

◎記者 劉禮文

“重組與重整是優化產業結構、有效配置資源的重要價值工具，有助於提升上市公司發展韌性和活力，推動上市公司高質量發展。”如何讓上市公司更恰如其分地運用好這些工具，實現自身健康發展？今年全國兩會，全國政協委員、中聯資產評估集團董事長範樹奎結合這一思考，準備了一份以“發揮重組與重整協同價值，推動資本市場有效配置資源”爲主題的提案。

近期，監管部門密集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措施，鼓勵上市公司用好政策工具實現高質量發展。在範樹奎看來，政策從出臺到落地，還需要配套完善的規範指引和操作方案。“要積極支持上市公司實施重整實踐創新試點，提升重組估值的包容性，允許通過試點實踐的方式，增加創新案例對市場的引導，規範並鼓勵上市公司併購重組，實現增量發展。”

範樹奎注意到，上市公司重組股票定價與交易標的價格之間缺乏一致的對價基礎，缺少市場化的定價交易案例。“建議進一步優化股票發行定價機制，鼓勵發揮資產評估機構等專業機構的價值尺度功能，構建基於市場內在價值的上市公司估值體系和發行定價標準。”

範樹奎說，在滿足全面註冊制信息披露要求的基礎上，要充分發揮市場發現價值的博弈機制，允許重組各方結合交易特點協商定價，通過充分披露定價邏輯與定價依據，將選擇權交由市場和投資者決定。

“但是，在上市公司重組過程中，也要防範大股東在交易定價時出現違法違規行爲。”範樹奎認爲，要通過優化上市公司重組市場化機制，增加相關各方市場化博弈空間，強化定價依據、邏輯以及第三方專業意見等信息披露監管。

他進一步提出，相關部門可重點審覈與督辦大股東的違法違規行爲，強化信息披露責任，側重重組和重整過程中監管和重整後續督導。在重組和重整合法公正的前提下，相關部門可提升審覈效率，助力上市公司通過市場化途徑常態化釋放風險。

中介機構作爲“看門人”的責任邊界問題，也是近年來資本市場的討論熱點。範樹奎表示，壓實專業機構責任，引導市場各方歸位盡責是全面註冊制改革的着力點。當前，專業服務機構的法律責任邊界模糊，“一刀切”連帶賠償機制挫傷專業服務的積極性。

他建議，要根據專業法規、執業準則明確專業機構的職責範圍和邊界，優化專業服務機構的監管問責機制，分類治理；建立與專業服務職責、功能和收益相平衡的連帶賠償機制，合理界定專業機構的法律責任；嚴把“入口關”，鼓勵專業機構提升專業服務能力，制定合理的專業服務責任機制，營造對專業機構處罰得當的法治環境。

全國政協委員、國泰君安國際董事會主席閻峯：

推動社保基金等提高股票投資比重

◎記者 唐燕飛

“發達經濟體通過主權基金、財富基金加大股權投資，促進市場穩定和推動經濟發展，這些做法和形成的國際經驗值得借鑑參考。”今年全國兩會，全國政協委員、國泰君安國際控股有限公司董事會主席閻峯提出建議，推動社保基金、中投公司等投資主體採取更爲積極的投資政策，提高公開市場的股票投資比重，穩定資本市場，爲實體經濟輸血，服務實體經濟發展。

閻峯表示，從國際經驗來看，挪威政府全球養老基金、淡馬錫控股公司、日本政府養老投資基金等主權基金，採取了較爲積極的投資策略，在注重長線穩健回報的同時，維持超過50%的股權資產投資比例。

閻峯認爲，從國內實踐來看，社保基金投資A股股票比例仍有提升空間。同花順數據顯示，我國社保基金2023年第三季度末合計持有A股股票4318億元。“以2022年社保基金年報披露境內投資資產26017億元作爲基數估算，A股股票投資佔比約爲16.6%，佔比偏低；而存款、國債等無風險類資產配置比例，按照法律規定不得低於40%，該設定比例過高。”閻峯說。

閻峯分析稱，2022年年報顯示，中投公司的公開市場股票投資在對外投資組合四大類資產中佔比爲28.6%，還有較大提升空間。外匯局方面，2022年底我國外匯儲備資產爲31277億美元，根據儲備管理政策預測，外匯局旗下的華安投資等4家公司在資產配置上以現金類資產、國債、公司債券投資爲主，股票佔比偏低。

閻峯建議，相關部門要協同，推動社保基金、中投公司等投資主體適度提升股票資產比重，重點提升境內外具有投資價值的核心藍籌配置比重，有效擴大長線機構的投資者基礎，防範市場大幅波動的風險，助力資本市場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