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泰生物交出了一份營業收入、淨利潤雙雙大跌，卻又是意料之中的年度業績報告。

3月28日晚間，萬泰生物公告2023年年報。年報顯示，2023年，萬泰生物實現營業收入55.11億元，同比下降50.73%；實現淨利潤12.48億元，同比下降73.65%；扣非後淨利潤10.78億元，同比下降76.12%。

就在2022年，萬泰生物的營業收入還高達111.85億，淨利潤達47.36億。

萬泰生物的業績來源於體外診斷和疫苗兩個大板塊。如今這兩大業績來源均遭滑鐵盧——二價HPV疫苗受九價宮頸癌疫苗擴齡影響以及市場競爭等因素影響，銷售不及預期；體外診斷及原料則因2023年國內外新冠肺炎檢測市場需求減少相關收入出現大幅下降。

疫苗價格戰進行到底

疫苗銷售不及預期是萬泰生物此次營收與利潤雙雙大跌的主要原因。

萬泰生物目前有三款已商業化的疫苗，分別爲二價宮頸癌疫苗、戊肝疫苗和鼻噴新冠疫苗。雖然萬泰生物沒有具體披露各疫苗的業績貢獻比例，但毋庸置疑二價HPV疫苗纔是萬泰生物疫苗業務的核心。

綜合近兩年年報，2022年，萬泰生物疫苗業務實現營收84.93億，佔總營收的75.93%。而到了2023年，萬泰生物疫苗業務疫苗營收降至39.6億，佔總營收的71.86%。僅僅一年時間就縮水45.33億元，原因則是其核心產品二價HPV疫苗陷入價格戰。

二價HPV疫苗爲非免疫規劃疫苗，由各省、自治區、直轄市通過省級公共資源交易平臺組織採購，疫苗准入後採取“一票制”進行銷售，即每批次疫苗取得批簽發證明後，由公司直銷給全國各地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各省的推廣服務商協助進行合法合規推廣。

在二價HPV疫苗競爭層面，2023年，萬泰生物和唯一對手沃森生物在價格上血拼。早在2023年8月，界面新聞已報道預測，在沃森生物價格戰衝擊下，萬泰生物2023年上半年HPV疫苗銷售或至少下滑三成。

在此之前，自費市場規模遠勝惠民工程市場。因此，擁有先發優勢和渠道優勢的萬泰生物一直強調其二價HPV疫苗的主要目標市場是自費市場，適當地參與政府的惠民工程；而喪失先發優勢和渠道推廣較差的沃森生物則將其二價HPV疫苗的戰略定位在惠民工程。

隨着2021年4月，國家衛健委提出將消除宮頸癌行動作爲健康城市建設的切入點，推進HPV疫苗應用，加大宮頸癌三級預防。兩者的市場規模的重或發生調整。惠民工程的市場規模被凸顯的越來越重要。沒有先發優勢的沃森生物在2022年對此通過降價對萬泰生物二價HPV疫苗率先發動突襲。

例如，據2022年9月的福建省政府採購網公示人乳頭瘤病毒疫苗採購項目結果，沃森生物旗下澤潤生物以1.42億元中標。以採購招標文件的58萬支購買數量計算，沃森生物二價HPV疫苗招標價約爲245元/支。這比當年萬泰生物的二價HPV疫苗的定價低了25.53%。

爲此，萬泰生物也不得不降價應戰。

例如，2023年8月公告的廣東省適齡女生人乳頭瘤病毒疫苗採購結果顯示，萬泰生物旗下萬泰滄海生物二價HPV疫苗以單劑價格116元中標，降幅接近65%。沃森生物旗下玉溪澤潤則因單劑146元的報價落選。

綜合近三年年報，2023年萬泰生物二價HPV疫苗，醫院合計實際採購量1319.28萬瓶，遠低於2022年的2569.10萬瓶。接近2021年的1009.92萬瓶。價格方面，萬泰生物二價HPV疫苗的中標價格區間116-344元/瓶，遠低於2021年和2022年的329-344元/瓶。

而到了2024年，對於二價HPV疫苗的價格戰，萬泰生物似乎已抱有魚死網破的態度。界面新聞早在2月觀察就發現，萬泰生物在元宵節未至之期就忙着“招兵買馬”也意味着，企業決心在2024年大力開拓疫苗銷售。

3月22日，江蘇政府採購網顯示，萬泰生物二價HPV疫苗以單支86元的價格中標，共被採購約50萬支。這是截至目前國內二價HPV疫苗最低中標價，也是首次跌破百元大關。

此外，中泰證卷研究所預估，HPV疫苗2023年到2026年複合增速預測會達到23%，其中二價HPV疫苗會呈負增長。

除了與沃森生物就二價HPV疫苗“血拼”價格戰，萬泰生物還需面對默沙東九價HPV疫苗的無形壓力。萬泰生物目前也正一門心思加快推進着其正在研發的九價HPV疫苗，並盼着早日獲批。

在2023年報中，萬泰生物已表示，其九價HPV疫苗III期臨牀試驗和產業化放大進展順利，與默沙東九價HPV疫苗的頭對頭臨牀試驗已完成臨牀試驗現場及標本檢測工作，處於統計分析和醫學總結報告產出階段，結果達到臨牀試驗設計預期；小年齡橋接臨牀試驗完成入組工作，已完成商業化生產車間建設，正在進行產業化放大生產研究。

不過，默沙東也早有應對措施。自2022年以來，默沙東就在中國通過對其九價HPV疫苗擴齡、簡化接種劑次等措施，讓該疫苗覆蓋到了更多的人羣。這給還未上市的萬泰生物九價HPV疫苗帶來了無形的市場壓力。

今年1月9日，默沙東宣佈，其九價HPV疫苗的9歲至14歲女性二劑次接種程序（0.6月至12月）已獲得中國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批准。此次獲批意味着在此前9歲至45歲三劑次接種程序的基礎上，佳達修9將新增9歲至14歲二劑次接種程序。

默沙東還在計劃着繼續簡化接種程序。默沙東在2024年歐洲生殖器官感染和腫瘤研究組織（EUROGIN）大會上宣佈計劃啓動一項新型多價人乳頭瘤病毒（HPV）疫苗臨牀試驗。同時，默沙東還計劃開展其他臨牀試驗，以評估其九價HPV疫苗單劑次接種方案與已獲批3劑次接種方案相比的保護效力和安全性。

另一方面，默沙東也在默默擴大對中國市場的供應量，加劇了對國內市場的擠壓。界面新聞已於2023年觀察發現，九價HPV疫苗不再“一針難求”：上半年供應量增長超五成，多地社區可現約。

從2019年開始，默沙東就已承諾通過增加現有工廠的產量以及建設新的設施擴大產能。2017年至2020年期間，新舉措下疫苗供應量幾乎翻倍，且隨後於2020年至2024年期間再次翻倍。默沙東預計將供應足夠數量的HPV疫苗，以滿足2025年的預期需求，同時未來將繼續致力於擴大疫苗供應能力。

此外，我國已有5款九價疫苗進入最爲關鍵的III期臨牀試驗階段。即便萬泰生物的九價HPV疫苗搶先上市，或在不久的將來再陷入如二價HPV疫苗一樣的價格戰困境。

體外診斷業務不溫不火

萬泰生物生產的體外診斷試劑主要包括酶聯免疫診斷試劑、膠體金診斷試劑、生化診斷試劑、化學發光診斷試劑及核酸診斷試劑以及臨牀檢驗質控品、標準物質等體外診斷用生物製品，主要用於人體血清、血漿、尿液等體液樣本的檢測以獲取相關臨牀診斷信息。

體外診斷儀器方面，萬泰生物推出了小型化全自動化學發光免疫分析儀、微流控芯片核酸分析儀、以及 POCT 式核酸快速提取儀。萬泰生物還進一步優化乾式熒光免疫分析儀、全自動核酸提純及實時熒光 PCR 分析系統、全自動化醫學檢驗流水線等產品。

體外診斷業務曾經是萬泰生物最爲依賴的業績貢獻來源，也給予了其上市的業績底氣。

直到2001年，鍾睒睒控股的養生堂以1710萬元收購萬泰生物95%股份。自此，萬泰生物開始着手研發針對宮頸癌的二價HPV疫苗。此後，二價HPV疫苗成功上市與默沙東九價HPV疫苗帶火整個市場，萬泰生物的疫苗業務才逐漸接替體外診斷業務成爲其業績來源的重心。

據萬泰生物招股書，2017年、2018年和2019年，體外診斷產品分別貢獻7.86億元、8.01億元和9.9億元，分別佔總營收的85.13%、85.02%和85.90%；疫苗產品（僅戊肝疫苗）貢獻318.88萬元、818.94萬元和1496.64萬元，佔總營收的0.35%、0.87%和1.30%；代理產品貢獻1.34億元、1.33億元和1.47億元，佔總營收的14.52%、14.11%和12.80%。

雖疫苗業務成爲了過去三年時間內萬泰生物的主要業績來源，但體外診斷業並沒有被荒廢，反而因新冠病毒感染大流行意外迎來新發展機遇。萬泰生物也成爲新冠抗原檢測產品最早獲批上市的企業之一。

2020年至2022年，新冠病毒感染在國內大流行。萬泰生物的體外診斷業務趁此意外實現業績大增。期間，萬泰生物的體外診斷產品收入分別爲14.9億元、21.73億元、26.74億元。

隨着疫情紅利消退，曾經狂熱的體外診斷行業也迴歸理智。萬泰生物也不例外。如今，萬泰生物的體外診斷業務處於不溫不火的狀態。

據年報，2023年，萬泰生物體外診斷業務實現營收15.33億元，同比下降42.66。

其中，試劑實現營收13.31億元，同比下降36.16%；儀器實現營收6093.68萬元，同比增長18.69%；活性原料實現營收2616.37萬元，同比下降93.32；代理產品實現營收1.15億元，同比下降20.95%。

此外，現在整個國內體外診斷行業也捲入了價格戰。國內診斷企業產品同質化和低價競爭的情況越發嚴重，同一賽道的參與者也越來越多。

此外，在集採政策、陽光采購平臺等模式的推動下，企業競爭進一步加劇、利潤空間進一步削薄。對此，2023年，國家醫保局就發佈通知，2023年將紮實推進醫用耗材集中帶量採購，並重點提到了由安徽省牽頭開展體外診斷試劑省際聯盟採購。

例如，此前，安徽省醫保局發佈《二十五省（區、兵團）2023年體外診斷試劑省際聯盟集中帶量採購公告》，對包括安徽在內的25個省（區、兵團）組成採購聯盟，對人乳頭瘤病毒（HPV-DNA）檢測、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HCG）檢測等五大體外診斷試劑集中帶量採購，採購週期2年。

對此，招銀國際認爲，此次50%的保底降幅相較於去年肝功生化試劑省際聯盟集採的40%降幅稍有擴大，但仍在市場預期之內，最終價格降幅可能相較於最高有效申報價略大於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