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

這首詩是唐代女詩人薛濤的名作,名曰《春望詞·其一》,字裏行間流露着一股深深地相思之情。薛濤相思何人,同爲唐代大詩人的元稹。

說起薛濤,對唐詩宋詞瞭解不深的人多少會感到陌生,但是與她齊名的另一位唐朝唐代女詩人,知道的人要多一些,她就是魚玄機。再加上李冶和劉採春,合稱唐朝四大女詩人。

薛濤流傳後世的詩歌有90首,全部收錄在《錦江集》,她的成就絕非侷限在“唐詩”範疇,她曾與白居易、張籍、王建、劉禹錫、杜牧、張祜等大文豪往來密切,書法練得也不錯,深諳王羲之書法“飄若浮雲,矯若驚龍”的法門。

同時,她又與西漢的卓文君、前蜀的花蕊夫人、明代的黃娥並稱蜀中四大才女。

如此一位才貌雙全的女人,她的感情命運多舛,被同爲唐代大詩人的元稹玩弄於股掌間。薛濤千不該萬不該愛上了元稹,而元稹又以濫情聞名唐史。

薛濤滿懷期待地以爲元稹是自己的真命天子,沒想到元稹因爲薛濤大自己十一歲,根本沒有共結連理的想法,只是把她作爲寂寞時,互訴愁腸的備胎。

詩壇“雌雄雙壁”偶遇

公元809年,時年三十一歲的元稹以監察御史的身份赴任東川,專門審理瀘川監官任敬中的問題。恰巧,元稹的老友嚴綬也在附近。嚴綬不是正人君子,史書上記載他是一位專愛溜鬚拍馬的人。他知道元稹喜歡結交美女,便萌生順水推舟的意思,把自己的幕府校書薛濤介紹給元稹認識。

薛濤是一介女流,又沒有強硬的家庭背景。上司要自己去見什麼人,自己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也有一種說法,說薛濤自己欣然前往,畢竟元稹年輕而有才,二十來歲已經名震大唐,與白居易並稱“元白”。有才、有貌、有社會地位,放在任何朝代都是奇貨可居的對象。

爲什麼說薛濤樂意結交元稹的可能性更大呢。她與元稹首次見面後,並沒急於回去覆命,而是在東川梓州陪伴元稹長達三個月。孤男寡女在三個月內發生過什麼,那就由各位自由發揮想象了。

對元稹來說,薛濤是才女,比起那些路邊“野花”,自然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如果說三個月的時間裏,元稹和薛濤保持着男女間相對安全的距離,薛濤或許能做到,但以元稹的品行來看,沒有一位歷史學者會相信。

此時的元稹還比較有上進心,除了與薛濤“探討”詩歌,工作起來十分賣力氣。很快把東川節度使嚴礪給法辦了。幹活就意味着得罪人,唐憲宗又是麪湯耳朵,嚴礪的故交門客聯合祕密彈劾元稹。

元稹沉浸在愛情與工作時,唐憲宗的口諭到了,元稹即刻回京。元稹與薛濤分別的一幕,被唐代小說家範攄寫進《云溪友議》,範攄是這樣描述:臨行訣別,不敢挈行,微之泣之沾襟。總之就是小聲哭泣,不忍分別,傷心到極點的樣子。

再見已是物也不是人也非

元稹辦了嚴礪,遭到嚴礪舊部的報復,唐憲宗把他召回京城只是悲慘的開始。回京不久,元稹被貶到江陵。從長安趕往江陵的路上,結髮妻子韋從病死半道,留下年僅四歲的女兒。那首千古名句“誠知此恨人人有,貧賤夫妻百事哀”就是元稹寫給愛妻的悼亡詩。

達到江陵後,元稹又要大幹一場,結果唐憲宗又急於把他召回京師,半道上因爲住宿選擇房間的問題,元稹跟宦官仇士良發生矛盾。仇士良回朝後,迫不及待地參了元稹一本,唐憲宗跟宦官的關係穿一條褲子都嫌肥,索性把元稹封爲江陵府士曹參軍,元稹在朝中的靠山裴垍也駕鶴西去,此生再也沒有回朝的機會。

元和九年,元稹新續的小妾安仙嬪,給元稹生完三個孩子後病死了。元稹再次陷入既當爹又當媽的生活窘迫。關於元稹一切的一切,薛濤都瞭如指掌。

薛濤認爲,此時的元稹更需要自己的安慰,他也不會再錯過美好的愛情。那年春天,薛濤從成都出發趕往江陵見元稹。上次見面時元和四年,已經五年過去了。

元稹已是孤身一人,薛濤也從未婚嫁,想必薛濤的內心充滿無限的期待。薛濤此行路途遙遠,從初春走到暮春,終於見到元稹。這一次,薛濤和元稹沒有相處太長時間,史書也沒有任何記載,

元和十年,薛濤曾把當時的回憶寫進《牡丹》一詩:

去年零落暮春時,淚溼紅箋怨別離。常恐便同巫峽散,因何重有武陵期。傳情每向馨香得,不語還應彼此知。只欲欄邊安枕蓆,夜深間共說相思。

從薛濤的詩中,可以感受到她與元稹已經私定終身,而且元稹向她作出過許諾。薛濤死心塌地地熱戀着元稹,但元稹只是敷衍了事,陪着薛濤逢場作戲。回到成都後,薛濤沒有任何心思做別的事,只是安靜地等待元稹的消息。

同年正月,元稹又被唐憲宗召回京城。元稹以爲唐憲宗對自己念念不忘,唐憲宗只是想當面告訴他,朝廷把他貶爲通州司馬。來到通州後,元稹的工作十分清閒。

因此,元稹開始給自己物色續房一事。薛濤萬萬沒想到,元稹根本沒有把自己考慮在內。

經過層層篩選,元稹選定與裴淑成婚。理由是如此的簡單,因爲裴淑的父親在涪州做知州,而薛濤的父親是窮苦人。與裴淑成婚後,元稹的心情大好,當年三月的清明節,元稹帶着裴淑,陪同岳父母外出遊玩踏青時,寫了一首非常歡快的詩歌:

今日寒食好風流,此日一家同出遊。碧水青山無限意,莫將心道是涪州。

通篇洋溢着幸福愉快的味道!

同是清明節那天,遠在成都且聽說元稹娶妻的薛濤也寫了一首詩,名曰《柳絮詠》:

二月楊花輕復微,春風搖盪惹人衣。他家本是無情物,一向南飛又北飛。

滿腹期待的愛情化爲碎影,原來自己是對方的備胎。薛濤絕望至極,脫下元稹極爲喜愛的紅裙,換上一身灰色的道袍,離開車如流水馬如龍的浣花溪,走進吟詩樓,靜心悟道了此一生。

或許是天意,大和六年夏天,元稹死後一年。64歲的薛濤也走完自己不平凡的一生。宰相段文昌聽說薛濤的故事後,深感同情。專門爲她撰寫墓誌銘,親筆手書“西川女校書薛濤洪度之墓”。

薛濤的悲劇有兩個原因:一是她沒有強硬的家庭背景,二是她比元稹大整整十歲。她原以爲的愛情,在對方眼裏只是拿她當備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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