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讀什麼書呢,有朋友微信上問,讀《白鯨》呢,第二遍了,我說,這是一本偉大的小說,還值得讀第三遍。又是外國文學,當代中國的小說爲什麼總不見你提起,瞧不上嗎,朋友在手機上又敲出了幾行字,我在讀茅盾獎作品《額爾古納河右岸》,遲子建不錯,你不是喜歡賈平凹嗎,他的《山本》讀了嗎?想讀呢,我回他,但眼下我有更重要的書要讀。

更重要的書,我說的是《午夜之子》——一直想看,但混亂而忙碌的北漂生活,我下不了啃她的決心。因爲我的異鄉人的經歷,我對移民作家向來有興趣,作爲典型的“英國文壇移民三雄”,現在只剩下魯西迪的大作沒有讀了——《午夜之子》網購了一個多月,但塑封還完好無損,我想盡早讀到她的神祕、可愛。魯西迪的故事據說不比奈保爾少,特別他的《撒旦詩篇》帶來的命運,至今還在威脅他的生命。

但我到底還是沒把笨重的《午夜之子》塞進揹包。這一天,我終於拿出了放在包裏整整2個月的《白鯨》,然後,掃視着兩排未讀的書架,《人的命運》,我喜歡的導演賈樟柯推薦過;《一本馬走進酒吧》,最近很熱的布克獎作品;《我的天才女友》,豆瓣評分不錯……一本本小說,我拿起又放下,誰先誰後,有時只憑一時興起——上下班的旅途,斷斷續續的閱讀,我更願意是一本解悶兒又有些口碑的薄書……就是它了,最後,從一排列隊整齊的“短經典”系列裏我抽出歐茨的《狂野之夜》放進行囊。

《狂野之夜》在地鐵裏、公交車上陪我度過了一段還算愉快的時光——一個人呆在某個安靜的角落和一本書發生一段情,我還在南昌時就喜歡上了這種讀書生活——我享受這樣的好時光,不多的讀書日記裏,我記載了無數個這樣的片刻。有一天,黃昏中的地鐵昌平線上,我驚異地發現,此時此地,我和一個還在上職院的女孩竟然都在讀《1Q84 2》的第14章:天吾 遞過來的禮物。還有一個絕無僅有的另一次,地鐵一號線上,一個大學生模樣的男孩,坐在我旁邊用網絡搜索我正拿在手裏的略薩的《綠房子》,他想買這本書,我們約定,再過3天,當我讀完的時候書10塊錢賣給他——那些亦真亦幻的讀書時刻,誠摯、美好,我印象深刻。

讀書,自從走上社會後,我從來讀的都是這類和學業、職場無關的閒書,讀外國文學比讀中國文學要多。幾個朋友因此說中國的文藝青年不應該啊,北大的一個老鄉還說,“科學我不和你討論,但文學,中國比世界任何國家都要輝煌太多,僅唐詩宋詞,就可算是世界文學的高峯了吧……文學上,不要崇洋媚外,還是多讀點我們老祖宗留下來的好東西……外國文學,只能打打牙祭……”“是,我們中國文學經典太多,需要好好閱讀,”我承認說,“但外國文學也要讀,他們的好東西也不少。”

以前,漫長的時間,我沒有書可讀,在鄉下,只能讀單調的語文課本及一些能找到的地方黨報和廢品站裏拾來的斷頁殘簡——後來,我進城了,隨着條件的慢慢改善,開始有了自己的藏書,藏書中不少古今中外的文學經典。閒暇,我於是囫圇吞棗地閱讀,但因爲才疏學淺和古代漢語的隔膜,不知不覺,竟形成了喜好外國文學的癖好——一直到今天,我的藏書裏,那些經史子集高高地立在書架上寂寞地落滿了灰塵。對不起了,我時常默立在這些高山仰止的先賢們面前,我或要待到老年才能好好捧起你們……(蔡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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