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至今,恐懼都是伴隨人類一生的負面情緒,在鮮血、屍體、死亡、墓地,黑暗、密林、濃霧、深淵面前,沒有一個人可以抗拒由本能帶來的生理性畏怯。這些由“未知”帶來的恐懼纏繞了人類數百萬年 ,人們不知道死亡的背後是什麼,同樣對視線以外的事物有着源自石器時代、刻在基因中的本能畏懼。除了未知帶來的恐怖之外,而更高一級別的畏懼則來自精神層面的摧毀和衝擊。

當你突然感受到/見到了用盡這輩子的認知都無法解釋、無法形容的事物,這種恐懼和驚愕就會瞬間突破你的精神防線。這種超越人類精神承受能力上限的恐懼,是絕對無法通過道聽途說輕易感受到的。我們通常會在傳說故事、恐怖小說、遊戲和影視作品中見到,而在許多近現代文化作品中,它們都有着同樣的一個原型。

它,就是大名鼎鼎的克蘇魯神話。今天我們就來聊聊它的故事,讓我們先從克蘇魯的來歷說起。

一、起源

人類最古老而強烈的情感是恐懼,而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便是未知。——洛夫克拉夫特

現在我們所看到的、聽到的有關克蘇魯的故事,其實都是源於美國小說家霍華德·菲利普斯·洛夫克拉夫特所創造的一系列小說。“克蘇魯神話”已經形成了一整套嚴謹的體系,其中有各種鬆散的小說、文本,甚至還有關於魔法儀式和虛構宗教相關的魔法書。如今常見的克蘇魯神話通常也包括他時代的記者及門徒所整理的設定、思路和神話體系。

洛夫克拉夫特這輩子過得並不順,他的父親因爲梅毒早早過世,母親也由於濫用藥物導致身體很差。不僅如此,幾場變革也讓他的童年過得非常不自在,高中時也是幾經精神崩潰。他所撰寫的恐怖小說在當年並沒有受到大衆的青睞,直到朋友在他去世後不斷幫助完善作品的世界觀,克蘇魯神話這才才真正得到了應有的關注。

克蘇魯神話所描繪的大多是宇宙中深藏着的不可描述、讓人嫉妒恐懼的生物,相比之下的人類極其渺小,所對應的所有探求、索取和召喚都會帶來毀天滅跡般的結局。而由此誕生的恐懼、崩潰、癲狂和崇拜也是人類在面對它們時的反應,相信但凡有點理智的人或許都不希望那個“它”真正復甦。

而類似的恐怖故事和設定,其實經常出現在我們熟悉的影視、動畫和遊戲作品裏面,相關的二次創作和改編也在不斷豐富着克蘇魯神話。接下來我們就來聊聊這些作品,相信其中一定有你熟悉的那一部。

二、克蘇魯體系下的衍生作品

從上世紀70年代前後,日漸豐滿的克蘇魯神話體系感染了相當一部分年輕創作者,他們在類似的風格和體系下創作的作品也在不斷壯大着整個故事。而在電影、遊戲工業崛起之後,克蘇魯神話所提供的反派雜兵和Boss也是可以“拿來就用”的素材——它們不僅自帶神祕和恐懼的屬性,就連設定都被原作者安排得明明白白,非常適合對其進行二次創作。

有了這種恐怖設定的素材庫,基於它的原創劇情不用過多考慮世界觀的問題,在此基礎上再去豐富劇情就顯得舒服了許多。Emmmm……相信閒來無聊寫過小說的玩家們都知道我在說些什麼。前些年,將女子高中生+克蘇魯神話素材結合在一起,又很受歡迎的小說(後改編爲動畫)作品,名叫……

1.動畫代表組——《潛行吧!奈亞子》——奈亞拉託提普

這部作品講的是廢柴男主走夜路被怪物襲擊,之後被叫做奈亞拉託提普的謎之少女(自稱外星人)所救,然後男主和奈亞子展開了沒羞沒臊的日常戀愛喜劇的故事。別看女主名叫奈亞子,還有阿澄佳奈元氣可愛聲線加持、自帶倒貼屬性,但實際上她還有極爲殘暴恐怖的本性和可以自由變換容貌的兇猛技能。

畢竟奈亞子的本體,也就是原著小說的奈亞拉託提普是一個喜歡欺騙和誘惑人類,戲弄人類陷入恐懼就會開心愉悅的外神。在不同作品的設定中,奈亞拉託提普也會看起來像是正在爬過天空的巨大黑色物體、一個身材瘦高的男子,或是臉部長着巨大觸手的醜陋巨人,俗稱血舌之神……

除了奈亞子之外,其他動畫作品中也都有類似的克蘇魯橋段。像是大家熟悉的《數碼寶貝大冒險02》動畫中,其中的達高獸(最初在街機平臺的遊戲中登場)就有着邪神的設定,在當年(2000年前後)也有時髦的計算機病毒設定加身,被認爲是感染船舶計算機、擾亂方位和航線的軟體數碼獸(設定原型爲Dagon,達貢)。

2.文字冒險遊戲代表組——《沙耶之歌》——莎布·尼古拉絲

故事中,男主人公在一次交通意外後,受到了精神方面的打擊(SAN值掉到了負數),這使他的視覺聽覺異於常人,所有正常事物在他的感官中都變成了腐敗的血塊和怪物。直到有一天,男主角在腐壞的世界裏(醫院病牀)遇到了一個清純可愛的蘿莉,她叫沙耶。

沙耶之前在醫院的現身嚇瘋了幾個病人,當她想用同樣的套路捉弄一下男主的時候,她發現主人公竟然和自己活在同一個“頻道”裏,於是二人同樣沒羞沒臊的故事就這樣展開了。在遊戲的幾個結局中,曾經隱約描繪了沙耶得到主角繁殖基因後感染全人類的故事,期間也曾暗示過她極其強悍的繁殖能力。而真正的沙耶,對應的其實是克蘇魯神話體系中的莎布·尼古拉絲,它長這樣。

原著《暗夜呢喃》中,它被形容爲“像是黑雲般的巨大肉塊,擁有許多觸手,以及滴着粘液的大嘴”,在遊戲和小說中同樣類似的橋段,相信玩過的玩家都有很深的印象。

3.請禁言牧師代表組——《爐石傳說:上古之神的低語》拓展包——克蘇魯

雖然克蘇恩卡組早就買了前往狂野模式的單程票,但當年的克蘇恩體系卡組相信許多玩家依然記憶猶新。克蘇恩這種古神級生物,包括厄運召喚者、維克洛爾大帝、邪靈召喚師、克蘇恩的信徒等等卡牌都屬於克蘇恩體系的重要套牌,而玩家們的目的就是在一場比賽中獻祭、培養克蘇恩,最終將它召喚,達成毀天滅地級的效果(實際上並沒有那麼容易)。

此外,尤格·薩隆這張卡牌也同樣屬於上古之神的低語拓展包,它的作用則是將場上已釋放過的法術再來一次返場。然而傻龍發起瘋來自己都打,經常賣萌的它也是實在難以控制……

在遊戲中,克蘇恩的原型是傳說中的克蘇魯,它在原著中的設定就是“在海底都市中沉睡,當羣星到達正確位置時,他將復活並支配整個世界”。它的臉部長者無數只觸手,手腳都有巨大的勾爪,如山般巨大的身體覆蓋着溼粘的鱗片和膜翼。在許多影視和動畫作品中都有以克蘇魯爲原型的形象出現,比如《極度深寒》。

除克蘇恩外,形象和設定同樣來自《魔獸世界》的尤格·薩隆原型也和克蘇魯神話息息相關,他出現在《巫妖王之怒》的“奧杜爾”副本中,它在劇情中不斷侵蝕污染着洛肯的心智,直至其發瘋致死。它的原型是猶格·索托斯,一個不存在於當前宇宙和維度的、聚集着的億萬光輝球體,如果你能取悅它的話,它或許會賜予人類知識,但這種探求通常也會帶來災難性的結局。

此外,《魔獸世界》中的魚人(來自《印斯茅斯之影》)、軟泥怪(也就是史萊姆,來自《瘋狂山脈》)等等生物的原型也來自克蘇魯神話,感興趣的玩家也可以自己考據一下。

三、桌遊中的克蘇魯神話

1.SAN值是什麼

即使不常接觸類似題材桌遊的玩家,相信也曾通過不同渠道聽說過“SAN值”的概念,除《饑荒》、《崩壞學園》這類作品之外,它其實已經成了遊戲圈通用的一個設定和梗。其實“SAN值”這個概念出自我們常說的克蘇魯神話桌遊,取自“Sanity”(理智)這一單詞。通常來說,大家也可以將它視爲與體力(耐力)並列重要的“意志/理智力”。

通常來說,遊戲中的角色目睹血腥場景、離奇事件和獵奇畫面,甚至直接接觸各種克蘇魯神話角色時都會導致SAN值下降。SAN值歸零之後,也就代表着對應的角色陷入了癲狂狀態(桌遊中可能直接交由主持者掌控)。降低的SAN值也會對遊戲中的判定產生影響(理智檢定),會對投擲骰子成功率判定產生負面影響。以下這些遊戲,都有類似的SAN值設定。

2.遊戲推薦

《瘋狂詭宅》(Mansions of Madness)

《瘋狂詭宅》的每一局遊戲都發生在一個特定故事場景中,玩家會分爲兩個名爲守密人和調查員的陣營,在調查一座詭異宅邸後走出大門、盡力尋找故事背後的真相。遊戲中,每一個角色都有不同的設定和使命,團隊也需要對各種地點進行探索,而遊戲也提供了5種不同的劇本,與地圖結合後可以開啓不同的冒險之旅。

遊戲中,一位玩家需要扮演守宅者,他將主持遊戲,並在遊戲中構建遊戲背景和怪物,其真實身份可以理解爲克蘇魯。而其他玩家則需要在劇本的安排下合作“跑團”,儘可能創造對乙方有利的遊戲環境、互相配合,利用自身的不同屬性分工消滅怪物或解開對應謎題。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瘋狂詭宅》的代入感非常強烈,耐玩性同樣很高,APP的加入也讓規則變得簡單了不少,比較適合新手的入門。

《魔鎮驚魂》(Arkham Horror)

《魔鎮驚魂》是一款更加傾向於RPG風格的遊戲,它有固定的地圖、人物和地點,但紛繁複雜的隨機事件也讓它的玩法相當多變。劇情中,沉睡的舊日支配者即將甦醒,而玩家們需要齊心協力調查事件的真相,想方設法阻止遠古邪神的降臨。

遊戲中,雖然劇情顯得有些直接,但每種怪物都有獨立的技能和描述。而調查員們也都有獨特的背景故事和特定技能,擁有意志、知識、力量、敏捷4種屬性。玩家們能否能否成功關閉異界大門,就要看……你們是否願意耗費一整天的時間在這款遊戲上了,畢竟《魔鎮驚魂》的規則和說明非常複雜,隨機事件帶來的額外故事流程也會耗費相當相當長的時間。

《山屋驚魂》(Betrayal at house on the hill)

遊戲開始時,所有玩家都會在一棟別墅玄關處會面,6個身份代表着不同的專長和屬性。玩家需要通過投骰子決定每回合可移動的步數,通過探索觸發一系列事件、探尋特定的劇情,找到離開屋子的方法。在某些開啓的房間內出發了足夠多的預兆時,對應的劇情就會開啓,這時玩家中會出現一位內奸阻礙其他人逃跑,不同劇情中兩個陣營也存在截然不同的獲勝條件。

《山屋驚魂》這款遊戲(俗稱“小黑屋”)和《瘋狂詭宅》的難度和複雜度有些類似,都屬於適合新手入門的克蘇魯神話體系桌遊。遊戲中包含了50個不同的劇本,不同的劇情、發展方向和玩家抉擇也決定了故事的走向,可以說是相當耐玩了。1-2小時的每局遊戲時間也更適合家庭聚會一些,推薦給有機會和朋友們聚在一起玩桌遊、又不想讓每局遊戲時間變得太長的玩家。

《克蘇魯的呼喚》(Call of Cthulhu)

想要更深入的體會克蘇魯神話,《克蘇魯的呼喚》絕對是每一位玩家的最佳選擇,但他的上手難度同樣相當高,我們還是建議新人玩家從《瘋狂詭宅》入手比較好。這款遊戲是目前市面上非常火熱的克蘇魯風格桌遊,玩家需要扮演一位被捲入詭異事件的研究員,並在遊戲中收集線索、直面邪神的信徒、與怪物直面生死。遊戲內同樣有各種隨機事件的發生,相對應的意志力檢定也可能會導致混沌怪物的侵襲。

由於本作的劇情設定多數來源於克蘇魯系列原著的改編,所以在遊戲過程中,我們所參與的也是相對原汁原味的怪誕體驗。由於整個過程中同樣需要相當長時間的學習、閱讀過程,所以每局遊戲所耗費的時間也相當可怕。如果你實在找不到能夠陪你玩一整天的基友,當然也可以在B站尋找COC的一些實況視頻,這款遊戲優秀的劇情就算當做故事看也非常精彩。

四、結語

無論是《加勒比海盜2》中幽靈船長的那張章魚臉,還是《魔獸世界》中“啊嗷魯嗷嚕”的魚人叫,這些源自克蘇魯神話的元素早就深入到了每一個玩家的骨髓裏。以至於即使沒怎麼聽說過克蘇魯神話的玩家,也能和愛好者們聊着聊着突然發現“臥槽原來XX遊戲的XX角色/怪物是從這來的”。它雖然小衆,卻又與我們喜歡的遊戲息息相關、在影視作品中更是無處不在。克蘇魯式的恐怖,在於更深邃的未知和人類的渺小感,這些元素在桌遊中顯得尤爲重要,畢竟這種遊戲形式需要氛圍的營造。

嗯……所以當你某一天晚上發現你家冰箱、電腦、洗衣機突然冒出了奇怪觸手、感覺自己的精神即將崩潰時,請不要驚慌,你只需要拿出手機,讀下面這段話就可以了(雖然沒什麼卵用)。

I'a I'a. Cthulhu Fhatgn !(哎呀!哎呀!克蘇魯發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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