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中國地圖上找到12個地點,用經濟地理紀錄片《地標70年》呈現它們與這個國家的生動關係,每週五20:00在西瓜視頻同步更新,目前第一集《深南大道》已上線,播放量已達到651萬,話題#地標70年#在頭條熱榜持續5小時,閱讀量達1430萬。接下來就一起來看看深南大道的故事吧。

深南大道就像是一根扁擔,挑起了兩頭,也一併挑起了中國夢。

文 / 巴九靈

這一年的中國,大街小巷都流淌着王菲和那英的《相約九八》。在“來吧,來吧,相約九八”的溫暖約定中,馬化騰也按捺不住激盪的內心,從東家深圳潤迅通訊辭職,和同學們一起創辦了騰訊。創業的地址,就選在了華強北一處U形的科技園區——賽格科技園。

地標70年:風從深南大道來

這是今天很多人都未必知道的地方。2019年,當吳老師爲了拍攝《地標70年》特意去尋找此處時,發現它當年的辦公場所已經面目全非。三樓原本有一家網吧,馬化騰常下樓來看看有沒有人在使用QQ,但在今天,它已變成了一家人工智能的創新中心。

地標70年:風從深南大道來

比起今天氣派的騰訊大廈,騰訊創業的初始無不體現着簡樸和草根。這也是華強北最爲常見的創業場景。這裏充滿着陳舊低矮的建築、擁擠逼仄的街道,就連華強北當年的地標——1982年竣工的深圳電子大廈,也只有20層樓高,在今天看來毫不起眼。

地標70年:風從深南大道來

事實上,就在20年前,這裏還是一片大荒原,祖祖輩輩生活在此的麻雀,比人多得多。但這也讓馬化騰在這裏,找到了全新的自由,以及無處不在的拼搏氣息。

地標70年:風從深南大道來

“一米櫃檯”鏈接世界和內地

“華強北”是在1979年之後,才真正擁有這個名字的。這一年,窩在清遠山溝裏的粵北兵工廠遷入深圳,取名華強,名字的寓意一目瞭然,爲“中華強大”。

工廠附近的一條道路,便以公司爲名,稱爲華強路。日後,穿華強路而過的深南大道,將它分成了華強南、華強北。

儘管前身是“小三線”軍事工業,但粵北兵工廠卻是廣東當時技術最先進的企業,以打造無塵生產線,生產軍用無線電半導體爲主。在軍轉民之後,專做民用家電。

華強北打出生起,渾身上下就流淌着電子和科技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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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後,廣東省深圳市經濟特區正式成立。這也成爲共和國的高光時刻。它喻意着改革開放的中國,正向世界打開自己的國門。

之所以選擇深圳,不言而喻,它遠離北京,位於邊陲,改革不至於造成巨大的心理漣漪;更重要的是,它臨近香港,可吸引港資外資。這種天然的地理優勢,讓它四十年如一日,成爲了創業和創新的巨大“試驗場”。

“最早是1970年代到80年代,香港是全世界最大的電子加工集散地之一,比如說像收音機、錄音機、workman這些電子產品最大的加工集散地是在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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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香港的電子業北上,“慢慢地你就發現,今天華強北、華強南這一塊成爲了全球最大的一個電子集散地”。

一開始,華強北更像是個工業區,尤其是深圳電子大廈的建設,不但成爲深圳的第一個地標,也將深圳最大的產業電子製造業定於一尊。1988年,隨着賽格電子市場在深南大道與華強北路交匯處建成營業,它又開始向服務業轉型,搖身一變成爲中國電子交易第一街,並由此發展出了國內最早的手機市場。

恣肆生長的荒原不見了,但更自由、更有點像野蠻生長的前沿市場出現了。只要你登上深圳電子大廈,看到的就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以及遍地發財的機會。

每個對美好生活充滿渴望的草根,只要有條件,就紛紛湧進了深圳,湧入了華強北。在《地標70年》深圳篇中,我們看到了馬化騰當年的身影,也看到了更多正在這裏打拼的人。他們甚至不需要像馬化騰那樣“大”的地方,只要一米左右的櫃檯,就可以大展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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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敏1993年就到華強北售賣IC模塊,後來,女兒繼承了她的店,又開了一個檔口。女兒的女兒只有1歲,但一出生就跟媽媽姥姥住在店裏。

林曉娜來得要晚一點,她差不多趕上馬化騰創業的那個節點。在她的印象中,剛來時華強北全是廠房,沒有高樓,到處是地攤。如今的華強北卻是一副“國際化”的面孔,面對着趕上門的外國客人,店主們熟練地做着生意。

他們無疑都趕上了華強北的好日子。那段日子裏,除了慕名而來的遊客,每天早上店鋪一開門,就有來自全國各地操着方言的小老闆湧進店裏拿貨。

在櫃檯之內,有他們所能想象得到的所有電子產品,從手機到視聽產品、從電腦整機到各種零配件,在這裏都隨處可見,有山寨有原裝;世界上一有什麼新鮮的東西,很快就能在這裏找到它的蹤影。而櫃檯之外,則是廣闊的內地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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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不能小看這一米左右的櫃檯。在國門初開的那段日子裏,正是它們,充當了鏈接世界和內地的“急先鋒”。從這裏,走出了很多腰纏萬貫的富翁。

而它自身的價格,也因此水漲船高,從一開始的800多,到2002年之後,租金便扶搖直上,需要4000左右,而且一鋪難求,私下交易需要出價更高。

然而,在興旺發達的背後,任何一個行業和領域,都逃脫不了月盈則虧的規律。與此同時,就在華強北的臥榻之側,一個酣睡中的“龐然大物”,正要醒來。

地標70年:風從深南大道來

由東向西,深圳創新的迭代

1989年到達深圳的時候,唐俠眼中的華強北,熱力四射。而未來將深圳帶出羅湖的深南大道,剛延伸到賽格廣場以西的上海賓館。

當年,從上海賓館到南頭半島上的蛇口,沒有一條很正規的路,大多是一些連現在的鄉村公路都不如的石子路,趕車也要一個多小時。

1992年,鄧小平南巡講話之後,情況有所改善——隨着上海賓館到南頭古城全長18.8公里的道路開建,“深南大道”終於路如其名,將中國改革的兩個策源地——緊連香港的深圳鎮(今羅湖區),以及蛇口所在的南頭半島(今南山區)鏈接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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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深南大道正式成形的前後,大道沿線一家在日後如雷貫耳的街道——南山區粵海街道,也正式成立了街道辦事處。

它所管轄的約20平方公里的土地,都是通過政府填海所得。儘管土地如此金貴,但它還是將寶貴的資源用在了科技的發展上。同年,南山科技園區投資建設。

作爲“後起之秀”,南山對扶持科技公司做強做大的渴望無以復加。當華強北的一米櫃檯開始不停地做着“淘汰”選項時,南山給出的租金卻相當低廉,甚至還在低廉的基礎上給出百分之二三十的優惠。

他們還關心各類入駐的公司,經常會派人派機構到公司做調研。這種調研不是表面工作,也不是爲了限制你、教育你,而是發自肺腑地關心你,幫助你解決難點,並鼓勵你努力通過積累以及創新向國家高科企業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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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研究企業的經歷讓吳老師發現,深圳是全中國市場性企業誕生最多的一個城市。

“這跟這個城市早年的拓荒基因和大市場小政府的這種建構有很大的關係,就是政府從第一天起,它就是個服務性的機構。”

另外,在陪吳敬璉老師做一個城市產業和房地產之間的調研時,吳老師還發覺,全中國所有的大型城市也就是排名前100的城市裏面,土地出讓金在地方財政收入中的佔比最低的是深圳。它在很長時間裏只有15%到20%。

不靠土地出讓金賺錢,那麼,它又靠什麼呢?企業的稅收!所以,它扶持諸多企業,從無到有,從有到優,與企業之間形成了良性的互動和循環。

這也讓2010年創立“飛貸金融科技”的唐俠,最終決定“落戶”粵海,十年間把公司打造成了金融科技行業的隱形冠軍,並在這裏迎來了自己的創業春天。剛開始進入時,周邊還沒有多少高樓,但現在天翻地覆,中國最有名號的一些公司,像TCL、創維、中興、微衆、華大、大疆,都成了它在這塊區域的鄰居。當然,它身邊還有一個很有名的公司,那就是騰訊。

騰訊一直在華強北待到了2004年,見證了錢流、物流,以及人流在這裏的起起伏伏,驚濤拍岸。在這過程中,它進一步體驗到了深圳的開放和創新,也感受到了當地對民營企業的扶持。這也幫助當時的人生小目標只是在三年內擁有18個員工的馬化騰,很快就將騰訊做強做大。逼仄的華強北,已經容不下騰訊發展的野心。

2004年,騰訊果斷地搬到了飛亞達大廈,3至10層均爲騰訊的辦公室。到了2009年,騰訊第一座自建寫字樓騰訊大廈在南山科技園落成,它的高度遠超深圳電子大廈,爲39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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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馬化騰初創業的賽格科技園,吳老師感慨萬千,從當初的幾萬塊錢,到現在萬億市值的上市公司,騰訊只用了20年。這是隻有在深圳才能發生的奇蹟。

只是,當更多的大佬都像馬化騰那樣“翅膀硬了就飛走了”,這無疑傷害了華強北的“感情”,而讓華強北更爲元氣大傷的是,“無底線”的創新既催生了讓人驚歎的“深圳速度”,也讓華強北在生長過程中逃脫不了模仿、山寨。尤其是山寨手機的兇猛發展,讓它落下了品質低下的罵名,甚至與山寨王國畫上等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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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阿里巴巴、京東等電商的興起,在華強北的胸口又狠狠地插上了一刀。越來越少的人,選擇拎着蛇皮口袋去華強北採購數碼產品。即使有顧客上門,他們也會拿着線上的價格進行比價——以前可以靠着價格不透明發大財的一米櫃檯,天地真的變小了。

對比附近南山的蒸蒸日上,不禁讓人感嘆:三十年路東,三十年路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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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扁擔”,挑起了中國夢

今天,當吳老師週轉於華強北和南山之間時便深刻地發現,兩者氣質已經大不相同,前者有煙火氣,後者更高大上。

從華強北到南山,我們很容易地感受到中國的科技產業從貿易、倒賣、組裝,走向高科技、尖端、智造的整個過程。

誰都期望着能儘快走完這個過程。沒有這種高科技、尖端、智造的發展,就沒有深圳在今天一線城市中的地位——2018年深圳人均GDP達到19.3萬元,比廣東全省高1.21倍,比北京和上海分別高37.9%和42.2%。京滬廣深的排名,似乎要重新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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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它也意味着中國的未來。中美貿易戰中,中興慘遭英美兩國政府“雙殺”。這無疑讓國人看清楚,核心技術不掌握自己的手上,遲早會受制於人。同時,這也給南山乃至深圳更加銳意發展高科技的決心。因爲中興就是典型的“深圳系”企業。

只是,當我們站在南山這個“高度”時,華強北真的就不再被需要嗎?從來就處於拼搏環境,有着強烈危機感的華強北,也在持續地自我轉型升級之中。

這裏的人一方面在思考,如何通過Idea讓那些常見的電子產品變得不尋常。比如說,這裏有手機殼,有充電器,那能不能將它們組裝成充電手機殼?!這也讓一種“樂高式”創業在華強北盛行:你需要的東西都在那裏,然後根據你對商品不同的理解,把它組裝成一個前所未有的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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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也在轉變思路,通過聚焦自己最拿手最精華的內容,從一開始的山寨模仿,一步步做大,並縱橫聯合,淘汰掉一些低附加值的東西,慢慢地走向品牌。今天的華強北,大部分小工廠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大的代工廠。

《地標70年》中,依舊堅守在華強北的攤主黃傑,他賣過華爲早期的X1,後來又賣了Mate10,短短几年時間就讓他看到了國產品牌也能發展得如此之好,這對華強北來說,是一種莫大的啓示和信心的提升。

在華強北,吳老師還發現了其他的“新鮮元素”,那就是出現在街頭的礦機廣告以及無人機。

“如果你不瞭解,還以爲它是挖煤的、挖銅的。你跑到這裏來幹什麼?它實際上是做區塊鏈的,是區域鏈產業裏面的一些新興公司。”

比起當年做手機代工,區塊鏈和無人機顯得更高級一些,但在吳老師看來,所謂的高科技也是需要一個應用場景的,而華強南和華強北在電子製造、消費領域浸淫多年,也給各類電子消費品提供了一種場景。吳老師也相信,再過三到十年到華強北看看,也許還會看到醫療器材、儀器公司之類的廣告,“那也會很正常”。

因爲地鐵施工而被圍擋的華強北,於2017年重新開街。和以前充滿着山寨、模仿氣息不同的是,現在的華強北,已經變成了集流量展示、銷售、創意於一體的綜合商業體。

某種意義上,深圳需要高科技的南山,同樣也需要煙火氣的華強北。前者是深圳未來的方向,後者則是深圳的基因。沒有華強北就沒有今天的南山。

地標70年:風從深南大道來

就像深南大道向西挺進的時候,不經過華強北,就無以到達南山,華強北是深圳發展的必由之路,它也像極了今日中國的必由之路。

與此同時,華強北的存在,讓更多有志於美好生活的年輕人,陸續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同時,也讓深圳形成了強大的梯次型創新企業羣。

和林曉娜、黃傑等留守者一樣,很多人都認爲,“華強北+南山”纔是深圳未來崛起的真正路徑。南山的高科技和研發,需要有實業基礎的“平臺”幫助落地,實現產業化。而華強北無疑就是非常合適的平臺。更重要的是,多年的開拓,讓它擁有廣闊的內地市場。所以,兩者的“相愛不相殺”,纔是最合適的相處方式。

它們之間的媒人,無疑是從兩者之間穿行而過的深南大道。它就像是一根扁擔,挑起了兩頭,也一併挑起了中國夢。

上半夜小康富強,下半夜民族復興,偉大中華。

地標70年:風從深南大道來

本篇作者 | 王千馬 | 當值編輯 | 何夢飛

責任編輯 | 何夢飛 | 主編 | 鄭媛眉

圖片來源 | 視覺中國 | 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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