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歲“浙商”轉行“牛散”，年入“一個小目標”

作者 | 張凱旌

來源 | 野馬財經

小盤”6連板“妖股春光科技（603657.SH）的一則公告，扯出來了上市公司董事長轉型“牛散”的浙商方秀寶的最新動向。

在四月份收穫8個漲停的家電股春光科技披露，股東方秀寶擬在半年內減持不超過69.8萬股，減持原因爲個人資金需求。如減持完成，方秀寶將實現清倉。按照4月30日收盤價計算，方秀寶可以套現約1020.48萬元。

現年66歲的方秀寶是浙江溫州人，也是東音股份（002793.SZ，現羅欣藥業）的創始人，並於2015年-2020年擔任董事長。2020年“賣殼”後，方秀寶就開始了在投資生涯，而且收益頗豐，春光科技就是其中一個典型標的。

一個年過六旬、實業出身的浙商，晚年突然成了“股神”？方秀寶有何祕籍？

IPO前入場，爆賺近2億

方秀寶與春光科技的緣分始於2016年。

彼時正逢春光科技進行股份制改革，方秀寶作爲外部投資者，以每股8元的價格認購了450萬股。據此計算，方秀寶入股春光科技的成本爲3600萬元。

春光科技雖然順利上市，但股價可謂“上市即巔峯”，2018年後便一路下滑。於是手中股票剛解禁不久，方秀寶就開始了減持計劃。

2020年三季度，方秀寶首度減持春光科技；至2021年年報時，春光科技前十大股東已經沒了方秀寶的身影。

公告顯示，2020年9月29日至2022年3月2日期間，方秀寶累計減持560.2萬股（IPO前買入+2020年分紅送股共持有630萬股），套現1.22億元。

據此計算，方秀寶此次投資已獲利逾8600萬元。

此後至今，方秀寶的持股數量就再也沒變過。其也曾拋出過股票減持計劃，但並未執行。直至最近才又動了減持的念頭。

單從股價上看，此前方秀寶減持春光科技區間的最低價也有16.32元/股，最高價甚至達到32.51元/股。而2022年二季度以來，春光科技的股價就一直在15元/股上下震盪，2024年初更是創下歷史新低，一度僅有7.72元/股。這個數字甚至低於方秀寶入股的成本線。

來源：Wind數據

不過，今年以來，隨着一系列政策的出臺、吹風，家電板塊持續活躍，春光科技股價也一改往日頹勢，自2月8日至方秀寶公告減持的4月18日漲幅達138.62%，逼近20元/股。

可能是重新嗅到了利潤翻倍的機會，方秀寶擇機出手。如果以4月30日收盤時，春光科技股價計算方秀寶此次套現金額，再加上2020年-2022年期間的減持，則方秀寶僅靠減持就在春光科技這隻股票上獲利近億元。如果算上幾年來分紅所得，方秀寶在春光科技的累計收益近2億元。

泵業太卷，方秀寶卡點“賣殼”

在投資上嚐到甜頭的方秀寶，其實是做實業出身。

東音股份誕生於有中國“水泵之鄉”之稱的溫嶺大溪，是井用潛水泵領域的龍頭。井用潛水泵一般在水下數十米乃至上百米作業，產品通常用於供水、灌溉、抗旱、工礦企業給排水等領域的工程建設。

以產品銷售規模計，公司2012年、2013年連續兩年細分領域排名國內第一。2018年，公司產品遍銷亞洲、歐洲、非洲等60多個國家和地區。

潛水泵屬於民用離心泵的一種，而民用離心泵在國內有着千億級市場，按理說2018年銷售規模還不到10億元的東音股份，還有很大上升空間。

但實際上，泵業高端市場長期被國外巨頭壟斷，國內泵企集中於中低端市場和通用用途市場，整體呈無序競爭狀態，技術水平和產品質量參差不齊，行業集中度很低。即使是上市公司，也面臨低端產能獲利空間受到擠壓的問題。

來源：東音股份《招股書》

國內曾有7家小型泵上市公司，溫嶺獨佔4家。但後來，新界泵業（002532.SZ，現天山鋁業），利歐股份（002131.SZ）、東音股份都在業績壓力下，被迫做出了改變。

新界泵業2014年開始營收一度陷入停滯，淨利潤也開始在1億元左右徘徊不前，5年只增長了約2000萬元，最終大股東在2020年選擇“賣殼”給天山鋁業；而利歐股份自2014年起先後收購了3家數字營銷公司，轉型做起了互聯網，至2022年互聯網服務帶來的收入佔公司總收入的近80%。

東音股份上市期間，營收始終沒有突破10億元大關，淨利潤突破1億元后，增長也顯現出疲態。

背靠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江浙滬自古以來就是我國經濟發展最活躍的地區之一。胡潤研究院2023年發佈的《中國商幫報告》顯示，浙商有335人上榜，位列全國總人數第一。幾乎外人在生活中用到、看到的所有物件，在這裏都能變成生意。

然而，也不是所有的生意都能一本萬利。當身處的產業觸到了天花板，老闆們總會想着另闢蹊徑，而投資就是常見的財富增值手段之一。只是，會投資的董事長不常見，公司退了市，還能通過投資賺到錢的董事長就更爲稀有。

來源：罐頭圖庫

對東音股份失去耐心的方秀寶，在2019年4月11日，也就是方秀寶及其一致行動人限售股解禁前4天，宣佈停牌籌劃資產重組。隨後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方秀寶就迅速“賣殼”給了羅欣藥業。

這是一筆雙贏的交易。方秀寶採用了重大資產置換、股份轉讓、發行股份購買資產並行的交易方案。過程中，其與一致行動人通過轉讓股份，套現了8.6億元；同時原上市主體的泵業資產被置出，依然掌握在方秀寶手中；方秀寶還在羅欣藥業保留了部分股權，至今還是羅欣藥業的二股東，持股市值約5億元。

而羅欣藥業這邊，公司曾在香港創業板苦等近12年，期間3次申請轉往港交所主板，均未獲通過。2017年，羅欣藥業完成私有化退市，公司亟需尋找新的融資平臺支撐發展，東音股份恰好就是一個機會。

香頌資本董事沈萌表示，早期A股以製造業爲主，隨着產業迭代，傳統制造業的成長性和收益性下滑，落後於科技行業，因此上市公司爲提高資產質量，吸引投資者關注，也會選擇通過資產置換或重組等方式進行結構性調整。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東音股份“賣殼”之後，方秀寶在二級市場的投資開始嶄露頭角。

靠減持年入1億，還能繼續複製嗎？

幾乎就在東音股份“賣殼”的同時，永和智控（002795.SZ）也發生了實控人變化。

此前，永和智控實控人爲應雪青、陳先雲夫婦。2019年末，新實控人曹德蒞上位後，陳先雲旗下獨資企業迅成貿易開啓清倉式減持，方秀寶即爲“接盤方”之一。

2020年2月，方秀寶通過協議轉讓獲得永和智控5.01%股份，耗資1.03億元。至2021年上半年，方秀寶已實現清倉。

如果按照減持區間內，永和智控股價最高價、最低價計算，則方秀寶套現金額在9629.61萬元-1.3億元之間。換言之，方秀寶這筆交易甚至可能虧損，至多獲得收益約2700萬元。

來源：罐頭圖庫

除此之外，方秀寶還曾在2019年，與兒子方東暉各斥資7500萬元，獲得福萊蒽特（605566.SH）5%股權。2021年福萊蒽特上市，一年後方秀寶、方東暉持股解禁，兩人迅速開啓減持，目前累計已套現8503.92萬元。截至4月26日，兩人手中剩餘持股的市值約8536萬元。

整體來看，方秀寶家族在“賣殼”後3年多的時間裏，已經通過減持套現逾3億元，成功實現“年入一個小目標”。雖然扣除成本後，淨收益會打些折扣，但依然非常可觀，畢竟東音股份上市時一年的淨利潤最多也才1億元出頭。

這並不是方秀寶突然“開竅”。事實上，方秀寶投資入股的幾個標的，都能與其建立起各種各樣的聯繫。

其中，永和智控尤爲特殊。上文提到，東音股份出身溫嶺大溪，也即浙江台州。而將永和智控股份轉給方秀寶的陳先雲也來自台州。此外，永和智控與東音股份都都十分倚重海外的生意。僅以東音股份尚未退出資本市場的2018年爲例，當年公司國外收入佔比達到85.66%；永和智控則爲97.89%。

不過，永和智控也是方秀寶拋售最快的股票。雖然通過給“老鄉”幫忙的方式入場，但彼時永和智控針對醫療賽道的轉型難言順利，募資計劃被否、利潤驟降、股價下跌，新上位的實控人曹德蒞與方秀寶也鮮有交集。

相較而言，方秀寶在IPO前就潛伏進去的春光科技、福萊蒽特才更像是其主動選擇的投資標的。兩家企業分別來自金華、杭州，亦爲浙企，也都是小盤股，市值目前分別爲20億元、23億元。

但這真的能說明方秀寶的投資能力嗎？沈萌表示，傳統制造業在出現瓶頸，又缺少足夠的研發創新能力進行轉型升級時，往往會選擇在自己熟悉的領域尋找投資標的，分散資金風險。雖然有成功案例，但也會有鮮爲人知的失敗案例，所以不能單純從標的有上市就認定爲眼光獨到。

事實上，與其說方秀寶是投資，不如說其是參與到了兩個小盤股創始人家族、以及浙江商幫的資本盛宴中。

發行前，陳正明家族合計控制春光科技91.5%的股權，前十大股東中除了陳正明家族，就是內部員工、員工持股平臺，只有方秀寶一個“外人”。

來源：春光科技《招股書》

福萊蒽特也是類似，發行前，李百春姐弟合計持有公司74.12%的股份。而其引入的外部股東，全部來自浙江省內。畢竟當年方秀寶自己也是這麼幹的，發行前，其家族在東音股份的持股比例高達89.54%。

如此看來，方秀寶近幾年在投資上的“建樹”，更像是縱橫江湖幾十年的資源和人脈發揮了作用。

但需要注意的是，“報團取暖”也是有風險的。福萊蒽特的股價與春光科技一樣都是“上市即巔峯”，在當前A股小盤股逐漸式微的背景下，方秀寶“全身而退”的難度正在增加。

不過，至少現在，方秀寶從董事長轉型“牛散”的故事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