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點故事獨家簽約作者:葉松間 | 禁止轉載

1

那晚,又下起了雪。雪片稀疏,三三兩兩,如柳絮般隨風輕舞。

沈雨霽穿着白色的衣裳,歡歡喜喜地走在街頭,雪映在暖黃燈光裏,如珠簾般隨着微風飄蕩。叮叮咚咚地,打在沈雨霽的心頭。她伸出手,有幾顆小精靈落在她的手上,輕飄飄悄無聲息地化成了水。那水倒是溫溫的,一點都不涼。

想到阿霖,笑意漫上了她的臉。很快,她就要離開這裏,去見阿霖,然後和他一輩子相守在一起,以彌補他們錯失的這麼多年。她仰起頭,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空氣裏帶着些清甜,也許這將是她這一生所見的最後一場雪了。

還未等她睜開眼,一隻有力的手臂如利爪般鉗住了她的肩膀,她喫痛地轉過頭,目帶驚色,“是你!”那人眼睛如鷹隼般深沉,看不到底,面帶怨憤和狠厲。

她想反抗,可那人身形高大,身強力壯,任憑她如何掙扎,竟不能移動一分。他輕而易舉地扳過她的身子,如同拎着一隻小雞。她急了,拿起手中的包砸過去。包還停留在空中,腹部卻一陣冰涼。

低下頭,她驚愕地看到一把匕首斜斜地插着,那清冷的鐵已經全都刺了進去,留在外面的只有木柄。

她不覺得痛,只覺得好冷。那柄匕首她認識,上面還刻着她的名字。

她愣愣地,手撫上那木柄,想把它拔出來。可是太深了,她觸動一下,整個腹部,所有的經絡血管似乎都在緊緊地拉着。

這麼短的時間,那匕首竟已和她的身體融爲一體,任她怎麼用力,都不能將它拔出來一分。不,不要,她着急地哭了起來。扔下包,兩隻手一起,匕首終於往外動了。她痛得連嘴脣都咬破了,可她的心裏卻是歡喜。

阿霖還在等着她,她不能死。她這樣想着,手卻漸漸軟了下去。

她如寒冬裏最後的一片落葉,飄然落地。阿霖,阿霖,她不斷地呼喊着,在意識全無之前,她眼前浮現出阿霖的笑臉,就如十五歲他們初相見。她莞爾一笑,帶着不甘願永遠閉上了眼。

阿霖,希望來生我們不要再錯過。

雪隨風愈吹愈猛,越下越密,雪亦愈大,如織一白網,丈以遠則無所見。唯一可見的是她身下不斷蔓延的鮮血,就像是開着的一朵嬌豔的紅花。

和着雪飛舞的,是一張紙片,一張從哈爾濱到廣州的火車票。它奮力打着旋,跌落又飛起,飛起又被打落。到最後,終於飛不起來了,埋在了大雪之下。

2

沈雨霽在遇到阿霖之前,她叫沈春。

沈春的老家在湖北一個偏僻的小山村,母親生了四個女兒,三個兒子,她排第二。在那個連喫飽飯都成問題的年代,沈春只念到小學二年級就輟了學。

對於讀書,她沒有什麼喜不喜歡。喜歡又怎樣,不喜歡又怎樣?對於她來說,結果沒什麼不一樣。

輟了學的沈春,在家帶弟弟妹妹。再大一點,就跟着父母去田裏幹農活。早上還在睡夢中,母親就會過來掐她的胳膊,提醒她得出去幹活了。晚上,遇着事多,就得摸黑幹完。

有一回,沈春把田裏的秧插完,天已完全被染黑了。她走在田埂上,腿腳痠軟,才眯了一下眼,腳踩空了,掉到了田埂下一米多高的水田裏。

她掙扎着從田裏爬起來,吐掉口裏的泥水,又拽着側邊的衣服抹了下眼睛。她哆嗦着回到家,剛踏進門,母親已經拿着竹條等着她。見她進來,就往她身上使勁地抽。罵罵咧咧道:“這都什麼時候了,我看你就是在田裏偷懶。你這個賠錢貨,看我不打死你。”

沈春沒有跑,她就直愣愣地站在那裏讓母親打。竹條抽在背上很疼,可是她更累,累得實在走不動了。

她不明白,母親明明很矮小,爲什麼力氣這麼大。她趴在牀上,用手一摸,背上一條條的全都凸起來,又硬又痛。她不敢呻吟,怕驚着了一張牀上睡着的弟弟妹妹。

她偷偷起身,走到後院的小石凳上坐下,晚上的風很涼,她卻一點都不覺得冷。她望着那彎彎的月亮,彷彿看到了嫦娥。嫦娥一個人在月亮上,應該不用幹活吧。

十五歲的時候,弟弟妹妹都不再需要照顧了,他們也和當初的她一樣,需要下地幹活。而她,需要嫁人了。

媒人三三兩兩上門,母親總想找個家庭條件好的。那些窮得叮噹響的,還能有什麼可以拿回孃家。母親拿着勺子敲了下正在埋頭燒火的她。

沈春卻無所謂,在家要幹活,嫁了人也是幹活,還不都一樣。

沒多久,沈春跟着媒人去見新介紹的男人。那男人長得很矮,但是很壯。見到沈春,也不開口說話,只坐在一旁看着。

男人父母留她和媒人喫飯。沈春很餓,她已經很久沒有喫飽飯了。但是當她看到坐在她對面那個男人嘴巴旁邊那顆碩大的黑痣時,卻一口飯都喫不下去了。

這門親事最後也沒有成,男方母親根本不願意答應沈春母親的要求。

不成就再見下一個唄,有什麼區別,不都一樣。只要那個人能夠比父親好一點就夠了。沈春心想。

母親自嫁過來,父親從來就沒有好好待過她。晚上睡覺的時候一不順心,一腳就會把她踹到牀底下。有一年冬天實在太冷了,母親被踹了下來不敢回牀上,就睡在還有一點溫熱的竈灰上。

還沒等到下一次相親見面,村裏出去了好幾年的豔梅回來了。她打扮很時髦,大家都擁到她家去看。

豔梅再一次出去的時候,帶上了沈春。因爲母親說:“你先去外面賺幾年錢,不然你弟弟怎麼找得到媳婦。”

沈春就是在南下打工的第一年遇到季霖的。

3

沈春在一家制衣廠裏做事,每天加班到很晚才能睡。女孩們都頗有抱怨,除了沈春。她覺得雖然累,可心卻自由了。

沈春那日剛發了工資,她把包緊緊護在胸前,去買些日用品。她不敢把錢放在宿舍,只能隨身帶着。

她剛經過一個巷子,暗處突然竄出一個人,搶過她的包便走。她拔腿就追,沒跑幾步,一輛自行車騎過來,躲閃不及,把她撞倒了。等她費力爬起來,搶包的人早就沒影了。

她恨恨地抬起頭,就是眼前出現的這個自行車讓她一個月的工資就這樣打水漂了。她氣急了,對着自行車一腳踹了過去。

“實在是抱歉,你怎麼樣?”一個男聲在耳邊響起,她此時才注意到自行車的主人。一個穿着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的少年,他正微低着頭看她,臉上有幾分歉意。

“剛纔一個賊搶了我的包,那裏是我一個月的工資,要不是你突然撞到我,我就抓住他了。現在你得把這個錢賠給我。”

少年比她高出一個頭,她仰頭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好!”少年看着沈春那倔強的眼睛,和那翹起的鼻尖上冒出的汗。他微微笑了一下,左邊顯出一個淺淺的酒窩。他的臉很白,比沈春見過的男子都要白。

少年和沈春約定,半個月後,他會在這裏把錢賠給她。

沈春問:“我爲什麼要相信你?誰知道你下次還來不來。”

那少年咧開嘴笑了,露出兩排白白的牙齒,“我叫季霖,要是你不相信,那我把這個押在你這裏,等我賠了錢,你再給我。”說着,他從脖子上取下一個小巧的玉質同心鎖遞給沈春,騎上自行車按着車鈴叮叮噹噹地走了。

沈春回到宿舍,姐妹們都笑她,肯定是被別人騙了,這麼個玉,一定是假的。沈春心疼得說不出話來,爲了補上這個月的工資,她只得做更多的活。

半個月後的午後,廠裏因爲停電,放半天假。沈春躺在牀上,看着那透亮的玉,想起季霖那溫和的笑容,還是出了門。

她等了一下午,季霖果然像姐妹們說的那樣沒有出現。沈春蹲在地上,一種被欺騙,後悔心痛無助的感覺充斥着她的胸腔,她禁不住嗚嗚大哭起來。她恨自己太傻了,怎麼就這樣輕易相信一個陌生人呢!

這幾天,母親總在催問工資,說年幼的弟弟也要上學了。罵她是不是自己在外面用了。

“我送你出去是賺錢的,不是去玩的。等你回來,看我不打死你。”沈春想到母親的話,哭得更傷心了。

當天邊的紅色蔓延大半時,沈春抹抹眼淚,拖着無力的身子往回走。

她恍恍惚惚地剛走幾步,忽地聽到一陣鈴鐺聲。她濛濛地轉過頭,正對上一張焦急又帶着笑的臉。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季霖忙不迭地從自行車上下來,將一個黑色的袋子塞給沈春。沈春呆呆地望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巨大的喜悅從心底一下子奔出來,她大笑起來,抱緊了袋子,又把手裏的玉遞過去。

季霖接過玉,望着她那紅腫的眼睛,頓了頓說:“作爲補償,我請你喫頓飯吧!”

那是沈春有記憶以來,喫過的最飽最好喫的一頓飯了。她狼吞虎嚥,好像怎麼也喫不夠似的。

“你慢點喫。”季霖給她倒了杯水,自己卻沒有喫。

沈春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把碗朝季霖推了推。

季霖笑笑說:“我不餓,你多喫點。”

他看到她手指上密密麻麻的針眼和厚繭,和她臉上的笑容一點都不搭。

“你的手不痛嗎?”他指着她的手。

“沒事,習慣就好了。”沈春抬頭看到季霖眼裏的擔心,撲哧一聲笑了,“真沒事,一點都不疼。”

那一晚,沈春莫名地失眠了。季霖的笑容和關心就像是這個世界投向她的一束光,讓她第一次發覺這個世界的美好。

4

下一次得了空,沈春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遇到季霖的地方。她等了兩個小時,沒有見到季霖。她又罵自己傻,這是想幹什麼呢!她不過是偏僻鄉下來城裏的打工妹,做着最低賤的活。與她相配的也只能是和她有着一樣低賤身份的男人,她怎麼能奢望其他的男人呢!

她有些失落地走着,肩膀卻被人拍了一下。

“嘿,又看到你啦!”是季霖,斜揹着個大書包,這次他沒騎自行車。

沈春低頭笑了笑,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動起來。季霖瞥見她嘴角的笑,心情也不自覺地變好了。

那天起,沈春經常會在那個時間碰到季霖。他還在唸書,他對沈春說:“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總要多念些書的,書裏都是知識,學會了很有用。”

看到沈春羞紅的臉,他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話傷害了她,他說:“下次我給你帶些書吧,裏面都是故事,很有趣的。”

下回,他真的給她帶了些書,還有一本字典。

年關的時候,沈春沒有回去,她選擇了加班。一方面她不想回到那個家裏,一走出來,對那個家似乎就沒了感情,也許從來就沒有過吧。另一方面,她想多看看季霖。

雖然她從來沒有表現出來,但是每個與他待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個晚上躺在牀上的時候,她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始終溫潤的少年。

他總是溫和地笑着,似乎他的生活裏從來就沒有陰霾和不如意。他的笑容如同陽光,照亮了她心底的潮溼與陰冷。

季霖教她寫字時,教她讀書時,責備她不認真時,永遠是那麼謙和。如玉一般,將她的心慢慢地浸潤着。

遇上他之前,她從不知世上還有這樣的男子。在那個小山村裏,所有的男人都是暴躁的,對待自己的妻子都是謾罵和責打。

若有一天,我能嫁給季霖,那我這一生,真是沒有白過。過去一直覺得嫁給誰都一樣,直到碰到季霖,她才知道,怎麼會一樣呢?沈春看着正在唸書的季霖發了呆。

“又走神。”季霖嗔怒着在她的頭上輕輕打了一下。看着沈春那小鹿般驚慌的眼神,他瞬間又笑了,心卻有些疼。

“我給你取個名字吧!我剛纔在書中看到的,雨後初霽,你就叫沈雨霽好不好?”看着他詢問的表情,沈春忙點頭。雨霽,雨霽,真好聽。

從那天起,她改名叫作沈雨霽。沈春是她的過去,沈雨霽纔是她的將來。過去是黑暗的,將來必定是光明的。

她愛上了看書學習,她想只有這樣,才能慢慢配得上季霖。同宿舍的姐妹都笑她傻,“你一個女工,最重要的是找個男人嫁了,看那書有什麼用?”

她也笑笑不說話,誰說讀書沒有用?可以多認字,看文章。她喜歡季霖看到她進步時那欣慰的表情,她喜歡他身上書的氣息。

轉眼間,兩年過去了。沈雨霽都沒有回去過年,只要她能夠多寄點錢回去,父母根本不在乎她回不回來。

彼時,季霖已經要讀大學了。他們家是當地的名門望族,凡事都講究門當戶對。當季霖的父母第一次聽到季霖提起沈雨霽的時候,以爲他就是好奇玩玩。可是沒想到,給他介紹的其他姑娘他都一概拒絕,才知道他當了真。

“你要是想和那個鄉下野丫頭在一塊,就別回來了。”父親怒得把他趕出了門。

他在沈雨霽上班的地方等,一直等到她下班。沈雨霽換了份工作,不再是製衣廠的女工,而成了輕鬆些的文員。她出了門,看到季霖,不可置信地撲上去。

“阿霖,你怎麼會在這裏?”

看着她那歡喜的樣子,季霖不想她擔心,只是伸手摸摸她的頭,說:“想你了,所以來看你啊!”

小旅館的牀上並排躺着季霖和沈雨霽,兩人都沉默着不說話。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兩人同時轉過身來,一齊笑了。

“阿霖。”

“雨霽。”

兩人同時開口喊道,又一齊笑了。

季霖抱住了沈雨霽,在她的脣上輕輕吻了一下。沈雨霽的心跳得更快了,她鼓起勇氣也吻了季霖一下。

“這樣子才公平。”說完,她害羞地低下了頭。

“雨霽,過段時間,我就要去學校了。等我大學畢了業,我們就結婚,你說好不好?”

“好。”沈雨霽甕聲答了句。她貼在季霖的胸口,聽到同樣快速的心跳。

她以爲季霖會向她提出做那事,她聽同村結了婚的女子說起過。雖然喜歡他,可是她還是很緊張。她抓着他的手,輕聲問:“可不可以輕一點?我有些害怕。”

季霖“啊”了一聲,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憋着笑問:“你很想嗎?”

沈雨霽頭搖得像撥浪鼓,“傻瓜!”季霖揉揉她的頭,又緊緊地摟住她。

季霖沒有向沈雨霽說過家裏的阻撓,她受的苦已經夠多了。他希望自己能夠使這個堅強的姑娘有個更強大的依靠。

不久,沈雨霽母親打電話來,告訴她妹妹出嫁,讓她回來一趟。她臨走前,向季霖告別,說她三日後就會回來。季霖取下他脖子上掛着的同心鎖,將它繫到她脖子上,又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對她說:“早點回來,我等你。”

只是,誰也不知道,這一別,竟是一生。

5

沈雨霽醒過來的時候,她搖了下痛得不行的頭,發現自己竟然坐在火車上,旁邊有兩個男人凶神惡煞地看着她。整節車廂只有他們三個人。她想掙扎,一把刀卻抵在她的腰間。其中一個男子低聲說道:“你要是亂喊亂叫,我就一刀捅死你。”

她顫抖着問:“這是哪兒?”

兩個男人不理她,警告她不要說話。

她不能坐以待斃,她看到一個工作人員正要走過來,她張嘴就要喊,臉上卻捱了重重的一個巴掌,打得她頭昏眼花。

不知又過了多久,兩個男人拉着她下了車。一出車門,沈雨霽就冷得拉緊了衣服。她不敢再喊,那個巴掌還火辣辣地疼。外面一片漆黑,她迷迷糊糊地被拉着走,又上了一輛拖拉機,走了約莫有好幾個小時。她被拉下車,到了一戶人家。

男子敲開門喊“武哥”,一個人走了出來。

“武哥,人給你帶來了。咱也把剩下的錢結了。”

“錢是沒有問題,不過我得看看這人啥樣。”那個叫武哥的人說着,提起手裏的油燈對着沈雨霽從頭照到腳。

“長得還不錯。”武哥臉上露出高興的笑,打開布袋,用手指在舌頭上蘸了下口水,把錢來來回回數了兩遍。

其中一個男人一把搶過那錢,咧着嘴說:“別數了,你啊,今晚就做新郎去吧。”說完,把她朝屋裏一推,兩個人就走了。

武哥關上門,就來抱沈雨霽。她嚇得用力地推他。可是他太高大了,她根本推不動。

她大聲喊叫着,對着武哥的手使勁咬下去。武哥嘴抽了一下,一巴掌扇了過來,又連着扇了幾巴掌,打得沈雨霽暈得轉了幾圈。他一隻手把她拎了起來,扔到牀上,撲了上去。

她的臉疼得厲害,身體就像是一牀破棉絮,被人一下下撕扯開來。

她後悔自己當初爲什麼不給季霖,他那麼溫柔,一定會好好對她的。

她在不知名的地方,被一個陌生的人奪去了初夜,從一個女孩變成一個女人。她的心比她的身體更痛,像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划着。她恨不得立刻死去,才能不用承受這樣的痛苦。

那個武哥在她身上折騰了很久,終於打着呼嚕睡着了。沈雨霽睜着大大的眼睛,透過狹小的窗戶看到外面漆黑如墨,一絲亮光都沒有。

她的腦袋裏逐漸拼湊出了她被送到這裏來之前的整個過程。

她去給妹妹送親,那晚,妹妹堅持把她留了下來。喫晚飯的時候,妹妹和妹夫給她倒了杯酒。她本來是不喝的,可是妹夫說,要是不喝,那就是看不起他這個妹夫。她不想讓剛結婚的妹妹失了面子,硬着頭皮喝了下去。

喝完不久,她覺得頭暈得厲害,眼前一片模糊。妹妹扶她回房間睡覺,醒來之後就在火車上了。直到現在,她還覺得全身軟綿綿的,使不上勁。

人販子的事情她不是沒有聽過,之前在製衣廠裏與她關係極好的一個女孩子就在回鄉的途中被人販子拐走了,沒人知道她被賣去了哪裏。

她的妹妹和妹夫一起,把她給賣了?(原題:《離人不再歸》,作者:葉松間。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號:limaoxinxiang>,看更多精彩)(談客爲讀點故事旗下媒體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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