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3Cdiv\u003E\u003Cp\u003E來源:西安日報\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楊平選\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南方喜食米,北方好喫麪。北方最愛喫麪的當屬關中人,若是哪天沒喫麪,心裏就跟被貓爪撓過一樣不自在。提起關中麪食,時下最有名的莫過於最早走向市場的岐山臊子面了,但是,在關中腹地興平,也有一種老少皆宜、人人愛喫的麪食,那就是澆湯麪。\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興平人把喫澆湯麪也叫“拉哨面”。小時候,冬至剛過,孩子們就迫不及待地唱起了童謠:“今天說,明天說,說到祭竈烙飥飥;今天盼,明天盼,盼到初一拉哨面。”一個“拉”字形象地描繪出了喫澆湯麪時的場景。幾尺長的麪條,用筷子高高挑到空中,拉成一條長長的白線,吸入口中時會發出“吱吱”如哨子一樣的響聲,所以也叫哨子面。若是誰家過事待客時衆人一起喫,那場面、那聲音可壯觀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過去,澆湯麪可不是平時隨便就能喫到的。人們平日裏喫的面五花八門,喫麪的方式也不講究。每到晌午時,老少爺們都端着大老碗走出屋子,房檐下站的、石門墩上坐的、碌碡上蹲的、端着碗邊走邊喫的、就連門口的糞堆上都有人圪蹴着有滋有味地喫着。看碗裏,寬面窄面二愣子面、乾麪湯麪糝子面。三個一羣,五個成堆,一碗麪,兩瓣蒜,東拉西扯,談天說地,好不自在。但喫澆湯麪是非常講究的,只有逢年過節、娶媳婦、娃滿月招待貴客時才能喫到。喫的時候必須圍着八仙桌,坐着高凳子,面是用木盤端上來,喫的時候也要禮貌文雅多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要喫澆湯麪得先炒肉。五花肉切成一釐米見方的小塊,油熱至冒煙時肉丁入鍋翻炒,等到瘦肉變暗、肥肉出油時,佐以姜、鹽和醬,鍋裏的香味立刻溢滿了整個屋子。加清水淹過肉丁,放入用紗布包裹好的大料、花椒、桂皮,大火燒開後改文火燉一個小時後起鍋,鐵鍋內已是肉爛湯濃。\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麪條的製作複雜耗時,因而也最能顯示做飯人的手藝,家庭主婦們大都是出嫁前早就跟娘手把手學會的。和麪是第一道工序,水與麪粉的比例至關重要,水多則麪條易斷,也不筋道,水少則面難成型,這個度掌握在主婦們的心裏。我曾見過也喫過外地外省人做的麪條,也許是由於面和水的比例不合,擀的面總是不如關中的筋道好喫。\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和麪時,一手端碗慢慢向面盆中加水,一手在盆中迴旋攪動,使水與面充分融合,憑感覺適時停止,然後反覆揉搓成光滑的面坨,用溼布蓋好醒面約半小時。行家和完面講究“三光”,即手、盆、面坨,三樣均不沾面跡爲最好,這沒有多年的功夫是難達到的。醒好的面再次揉光,便可以搭杖擀麪了。擀麪時甩動雙臂用力滾動麪杖,雙手從麪杖中間有節奏地向兩邊分開,這樣擀出的面才能厚薄均勻。擀麪的動作好像在熟練地彈奏一架樂器,很有節奏感,手停樂止,一張巨大的面片就覆滿了案板。面片兩次對摺後劙面,左手摁着擀麪杖慢慢向後滾動,右手拿刀貼住擀麪杖來回划動,整整齊齊的韭葉面就碼在了案板上。這種劙面的手藝絕對是個技術活,我兒時就曾着迷於娘那嫺熟而有節奏的劙面動作。\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小時候我常常誇讚孃的手擀麪好喫,奶奶總會接過話來說,她年輕時家裏蓋房,上樑的那天來了幾十男人幫忙。他們妯娌幾人撐起三張大木案,從清早擀麪直到日端,才能滿足人們的食量,誰家媳婦要是擀不好一案面,咋能在人面前說得起話呢?\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面好調湯,放一塊大油和炒好的肉丁入湯,加適量的鹽和醬,豆腐、木耳、黃花切碎最後下鍋,油潑辣子當然少不了,但不能放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在鄉下,喜事待客要用大黑老鍋下面,鍋大水多,煮出的面才能筋道不黏。出鍋的麪條先撈入盛有涼開水的黑瓷盆裏。若是直接從大鐵鍋往小碗裏撈麪,不等撈完,熱鍋中的面就成糊糊了。從清水中再次撈出的麪筋道而順滑,口感極好。而騰出的鍋可以繼續下面,這樣也保證了喫麪的連續性,可謂一舉兩得。往瓷盆裏撈麪時用的竹筷子足有二尺長,粗如手指,平時喫飯的筷子是派不上用場的。幾個婦女同時從瓷盆中重新撈起一筷子頭面入碗,碗中放少許切成沫的韭菜或者蒜苗,掌勺師傅澆上正在翻滾,漂着木耳、黃花的煎湯後就可以上席了。客人是來夠一桌就喫麪,這叫流水席面。前堂管事人會高喊一聲:“過湯!”掌盤的小夥子手端木盤,盤中擺放着熱氣騰騰的八碗麪,到了席口由執席人放上桌子,客人才能拿起筷子開喫。桌面上放着鹽醋,客人可以根據自己的口味喜好添加。主人多半會在旁邊勸客人,多喫麪少喝湯,但那湯着實誘人,早已被客人喝光。幾碗下肚,額頭直冒着熱汗,那叫一個爽。\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幼年時我家兄弟多,大人走親戚最多隻能帶兩個孩子,一年到頭是喫不了幾頓澆湯麪的。年關時我常隨父母進城辦年貨,路過人民飯店門口,聞到陣陣的香味總不願離去,心裏盤算着啥時能天天喫上澆湯麪呢?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我頂替父親進城當了工人。第一次領到工資後,便迫不及待來到人民飯店花了三兩糧票、一毛五分錢,要了一大碗澆湯麪,那味道至今難忘。\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興平的澆湯麪,麪筋而光,寬如韭菜,也叫韭葉面;湯煎而辣,味濃卻不酸。一碗端在手,碗中紅綠黃黑白五色交融,香味直撲入鼻,面未喫到嘴,哈喇子已快流到嘴角。喫飽喝脹,若能喊上幾句幹桄桄亂彈,那真是再舒服不過的事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而今的家鄉,城鎮結婚過事都在大飯店待客,酒宴不可謂不豐盛,但最後端上席的還是一窩面,大家分而食之,還是離不了這一口。偶爾回到農村老家參加婚禮,澆湯麪早都不用手擀了,而是市場上買來的機器壓的乾麪條,便沒有了兒時的味道。街上那些掛着手擀麪招牌的飯館也沒有幾家是純手擀的面,有也不是現擀的面咧。\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看來現在想喫一碗地道的手擀澆湯麪已經不容易了。\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slice(6, -6), groupId: '6718892713862758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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