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顾况第二天在水的上游题诗一首于叶上,放入水中,诗曰:“花落深宫莺亦悲,阳宫女断肠时。”顾况是白居易初入长安时给其援手的师辈,而故事中的题诗者也是上阳宫人,所以从另一角度印证了上阳宫人的悲戚命运。

唐代诗人写有相当数量的宫怨诗,不少作品遵循所谓“温柔敦厚,怨而不怒”的诗教,以含蓄的手法来表现深宫嫔妃的怨悱之忱。而白居易《新乐府》组诗中的《上阳白发人》则如白氏《新乐府序》中所言“其辞质而径”、“其言直而切”,直截地写出了冷宫中遭幽闭者的痛苦生涯,如“红颜暗老白发新,一闭上阳多少春。入时十六今六十,零落年深残此身”,“一生遂向空房宿,夜长无寐天不明。潇潇暗雨打窗声,日迟独坐天难暮”等诗句确如惨痛的呼号,令人不忍卒读,让人非常真切地感受到了深宫怨女生命的悲痛与凄惨。想起唐人孟棨《本事诗》中所记宫女轶事数则:

诗歌意境

一为开元年间,唐玄宗为慰劳戍边将士,命宫中嫔妃缝制棉衣。一兵士在收得短袍中发现一首诗:“沙场征戍客,寒苦若为眠。战袍经手作,知落阿谁边?蓄意多添线,含情更著绵。今生已过也,重结后身缘。”兵士把诗拿给了将帅看,将帅又把诗呈予玄宗,而玄宗查得写诗宫女后,将她嫁给了戍边者、令士兵感泣而下。这一则故事有点美化玄宗的意味。不过开元年间的玄宗据史书记载当是个宵衣旰食、体恤民情的圣明君主,让宫人缝制棉袍慰劳戍边将士的举措也可见出玄宗当时的作为与一般封建君主有所不同。不过这一则故事不妨从另一角度去思考:即使如玄宗这样一位能有悯怜之心的君主,其后宫仍然是后宫,后宫深深深几许!嫔妃们作为性奴隶的身份依然是不可改变的。否则何须藏诗棉袍,向戍边士卒一诉心中苦衷呢?

嫔妃

《本事诗》中所载“红叶题诗”事也十分出名。顾况与诗友游苑,在水中得一梧叶,上有题诗:“一人深宫里,年年不见春。聊题一片叶,寄与有情人。”顾况第二天在水的上游题诗一首于叶上,放入水中,诗曰:“花落深宫莺亦悲,阳宫女断肠时。帝城不禁东流水,叶上题诗欲寄谁?”过了十几天,有人在苑中踏青,又得一叶,有诗题于其上:“一叶题诗出禁城,谁人酬和独含情,自嗟不及波中叶,荡漾乘春取次行。”得诗者于是把树叶交给了顾况。

诗歌意境

故事颇具浪漫色彩,但故事的内核依然如白居易《上阳白发人》诗的小序所示:“愍怨旷也。”顾况是白居易初入长安时给其援手的师辈,而故事中的题诗者也是上阳宫人,所以从另一角度印证了上阳宫人的悲戚命运。这样的“御沟流红叶”的故事,在唐代有好几则。《侍儿小名录》记载了唐德宗时进士贾全虚御沟得诗事。《云溪友议》记载了唐宣宗时舍人卢渥御沟得诗事。而《全唐诗外编》又记载了唐僖宗时儒士于佑御沟得诗事。事情大致相类,所题诗也约略相似。如贾全虚所见诗为:“一入深宫里,无由得见春。题诗花叶上,寄与接流人。”于佑得诗为:“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

红叶

这几则“红叶题诗”事情节相似,诗句、诗意也相近,不能排除互袭的可能性。似乎还是应以顾况事较早而可信度大些,且《本事诗》本身也较另几种著作更可靠些。这“红叶题诗”的故事,固然反映了深宫怨女的悲戚生涯,但其圆满的结局以及故事构思的巧妙也反映了宫女对自由恋爱的一种憧憬与向往,不啻是黑暗王国的一线光明不同版本的反复出现,也说明了人们喜爱它的程度,不能简单看作对某个帝王的美化与文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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