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ViuTV的新作《嘆息橋》,和之前驚豔過內地觀衆的《瑪嘉烈與大衛–綠豆》(以下簡稱《瑪嘉烈》)一樣,着眼點不過是普通人日常生活中的瑣碎小事,卻因爲細膩而深邃的敘事、強烈風格化的構圖而引發關注。從視頻網站的彈幕來看,《嘆息橋》的觀衆,很多是《瑪嘉烈》的擁躉,這兩部獨立的劇集,卻有諸多異曲同工之處,比如常通過一連串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折射人物之間的複雜關係。

但畢竟《瑪嘉烈》採用的依舊是傳統的線性敘事,以瑪嘉烈與大衛這對情侶爲核心,輻射出他們周圍各色都會男女的愛情觀。《嘆息橋》的革新之處,在於採用多視角以及雙時間線的敘事,不同的視角和時間線之間相輔相成。許多觀衆會爲《嘆息橋》打上“愛情羅生門”的標籤,但倘若《嘆息橋》的主題,僅僅侷限於“愛情羅生門”,未免小看了此劇的格局。

相比起《羅生門》的莫衷一是、直到結局也讓人看不清真相,《嘆息橋》的各個視角之間,並不構成尖銳的衝突,而是互爲因果或表裏,通過不同視角對同一段關係的多次審視,讓觀衆逐漸深入地看清劇中故事世界的全貌。劇中的兩條時間線,關照多年前比利時的一條,作爲故事前史出現,另一條則是故事主線,關照當下的香港。每一集的開頭,出現的都是前史鋪陳,之後會告知觀衆該集的主題如懷疑、妥協、迷茫、情義、責任、自私,隨後用主題曲轉場到當下的香港,每集都用不同主人公的視角,講述他們當下的困境。

因爲《瑪嘉烈》的兩位主演林保怡和周家怡繼續作爲主要角色出現在《嘆息橋》裏,看過《瑪嘉烈》的觀衆,很可能先入爲主地覺得,《嘆息橋》的各種恩怨,繼續圍繞着他們在劇中飾演的李子勇和方小薇展開。然而此劇的人物關係原點,是李子勇的女友何樂兒以及其未婚夫胡啓源,李子勇、方小薇與其追求者、胡啓源的母親、他的前女友梁淑媛及其丈夫和兒子等人,都是作爲這段關係裏的支線人物登場。

不同人物視角的相互補充,嚴絲合縫地拼湊出事件全局,淋漓盡致地詮釋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要義。每集開頭的前史部分,不僅理清人物關係,還展現了《瑪嘉烈》中不曾展現的人物與原生家庭的矛盾——胡啓源那位控制慾極強的母親影響了他的擇偶標準,然而何樂兒那位深明大義的父親未必能教會她如何追求幸福。這兩個具有強烈反差的人相結合,該是怎樣的終極矛盾,這或許就是這部劇想要探討的初始問題,只不過衍生出來的分支,恐怕也未能給出答案,只能把一個謎團變成無數個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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