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李偉

近日，一個墨西哥販毒集團的老巢驚現祭壇和人骨。警方認爲，古老的“血祭”被一些墨西哥黑幫用作攝心術——利用幫會分子的迷信和恐懼對他們進行控制。墨西哥法律嚴令禁止“血祭”，巫師協助黑幫對其成員進行精神控制，更是罪上加罪。墨西哥總檢察長辦公室要求警方在全國範圍內展開調查。

據英國《鏡報》報道，近日，墨西哥城警方在一次突襲行動中逮捕了31名嫌疑人，他們都隸屬於名爲“聯盟”的販毒集團。該集團長期盤踞在墨西哥城北部的特皮托地區——那裏犯罪活動猖獗，且藏有拉美地區最大的黑市。警方在“聯盟”販毒集團的老巢發現了一個怪異的祭壇，裏面有魔鬼塑像、面具以及泥漿罐。室內的牆壁上畫着各種符號，諸如金字塔、星座和山羊頭，等等。令人喫驚的是，警方在祭壇裏面的泥漿罐中發現了大量人體骸骨，包括至少42個頭骨、40塊下頜骨以及30根臂骨或腿骨。

據墨西哥《千年報》報道，特皮託的這起案件並不是孤立的。今年4月，警方在墨西哥北部的華雷斯城發現了一個販毒組織的祭壇，裏面也有人的骸骨。當時沒有抓到涉案人員，因此警方中止了調查。墨西哥總檢察長辦公室表示，警方將持續調查特皮託的人體骸骨的來源。如果有證據證明“血祭”成爲犯罪集團一種新的活動形式，那麼檢方將要求警方在全國範圍內展開調查。

巫師和致幻藥

墨西哥國立自治大學人類學教授奧古斯都·塔爾在接受《千年報》採訪時表示：“‘血祭’在中美洲各文明中都曾普遍存在，古墨西哥的阿茲特克將它推向頂峯。在阿茲特克宗教中，衆神會獻出自己的肢體和鮮血來讓太陽昇起。因此，阿茲特克人相信，只有‘血祭’才能讓神衹們繼續維持天地間的正常秩序。北美的印第安人曾在密西西比河岸的卡霍基亞建成北美地區最大的土質金字塔。在這種巨大的金字塔上，祭司將人作爲祭品獻給神衹，以此作爲對神衹的答謝，並希望犧牲者的死能夠確保農作物在來年茂盛地生長。”

塔爾指出，隨着墨西哥政府推進反毒和反暴力犯罪行動，黑幫對其成員的控制也不斷加強，“血祭”可能被黑幫用作攝心術——利用幫會分子的迷信和恐懼對他們進行控制。被獻祭的人可能是與警方合作的線人，也可能是敵對幫派成員。

警方在特皮託調查時，有當地居民透露，販毒集團大概每隔三天就會搞一次祭祀儀式。據說這種儀式有兩個作用：一是能使幫會分子的身體更強壯，甚至“刀槍不入”；二是對他們進行威懾——宣稱“背叛者和怯懦者將受到神的懲罰”。

墨西哥城警方披露，在特皮託的祭壇裏還發現了叫作佩奧特（Peyote）的植物，它是一種細小無刺的仙人球，因含有麥司卡林（三甲氧苯乙胺）而具有致幻作用，服用後能使人產生強烈的幻聽、幻視效果。

據墨西哥《宇宙報》報道，這進一步說明販毒集團進行的是一種與古老的宗教儀式相似的活動。有資料記載，美洲原住民在宗教活動中使用佩奧特致幻，試圖進入“極樂世界”與“神”進行交流。在墨西哥的印第安人中，佩奧特是宗教活動不可缺少的食品。服用它的人在熬過一陣噁心和暈眩後，不僅能見到光怪陸離的景象（所謂“神蹟”），還會異常興奮，並聽從巫師的指示。

《宇宙報》指出，墨西哥傳統的祭祀活動都需要巫師主持。黑幫如果要舉行類似的儀式，肯定也需要巫師。卡特馬科是聞名墨西哥的巫師聚集地。這個小鎮在每年3月的第一個星期五都會舉辦“巫師大會”。在大會召開期間，巫師們在當地的山洞中舉行安魂彌撒，並點亮六芒星。墨西哥各地的信衆蜂擁而至，大都是請求巫師幫忙驅邪除病的。還有一些政客和商人來此求得護身符，以期在選舉中獲得更多選票，或者在商界賺取更多財富。據當地人透露，在今年3月的“巫師大會”期間，曾有黑幫分子到卡特馬科物色巫師，說是能給他們找到“賺錢超快的工作”。

卡特馬科有一位名叫托馬斯·阿隆索·馬丁內斯的基督教區牧師，他與當地的巫師文化格格不入。他披露了黑幫到那裏僱用巫師的情況：“這些巫師簡直就是在胡鬧，他們說的完全是謊言，靠欺詐維生。最近一兩年，有一些看上去絕非善類的人來我們這裏，帶走了一些巫師，說是去大城市賺錢。他們很可能是被黑幫僱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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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歷者講述“血祭”

將上述事實串聯起來就不難看出，“血祭”被一些墨西哥黑幫利用，成爲對其成員進行精神控制的攝心術。

據墨西哥《每日報》報道，今年9月，蒙特雷警方抓獲了一名毒販，後來他同意與警方合作，爲打擊販毒集團提供線索。這個化名爲亞歷桑德羅的人透露了蒙特雷黑幫舉行獻祭儀式的細節：“巫師召喚古老的阿茲特克神。我們喫了大量佩奧特，很興奮。佩奧特的食用方法很簡單，可以直接咀嚼，也可以加水煮沸後冷卻了飲用。巫師指導我們切下它頂部最鮮嫩的部分，或莖上的嫩芽苞，放進嘴裏咀嚼然後嚥下。在服用30分鐘到一個小時之後，我們開始經歷痛苦——噁心、飽脹，時而出汗，時而又發冷。藥效的峯值應該出現在服用後的2—4小時，這時候我們很興奮，往火堆裏扔菸草、玉米和動物的骨頭，把它們燒成灰，並大喊着口號，要把競爭對手和警察都幹掉。”

亞歷桑德羅說，有時黑幫頭子會把活的雞和羊當場殺掉作爲“血祭”——鮮血代表着對幫會的忠誠，以及對叛徒的警告。但他沒有見過用人作爲“血祭”的情況。“在儀式結束後，我聽說有些人會變得很暴力，興奮地揮舞刀子。有個傢伙認爲自己有飛行能力，其他人不得不讓他遠離建築物的窗子。最後爲了他的安全，只能把他鎖在房間裏好一會兒。”

據亞歷桑德羅透露，這種儀式對販毒集團成員的“洗腦”效果比較明顯：“大家都繃緊了神經，生怕做事情出錯，而且相信叛徒會受到神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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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擊非法祭祀活動

就在墨西哥城警方展開調查之際，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被逮捕的31名販毒集團成員中，有27人被墨西哥城法官批准保釋，理由是“沒有證據證明他們參與販毒或採用活人獻祭的非法行爲”。這對長期致力於打擊幫派犯罪和販毒活動的墨西哥城警方來說是一個重大挫折。

墨西哥總檢察長辦公室表示，如果“血祭”在黑幫中盛行，那麼毒梟對其手下人員的精神控制將更強，會有更多人爲他們賣命，墨西哥政府打擊毒品犯罪的難度將更大。總檢察長馬內羅呼籲加大對非法祭祀活動的調查和打擊力度，並把它納入打擊毒品犯罪的行動框架。一旦發現非法祭祀活動與黑幫有關聯，就必須嚴厲打擊並追根溯源，查出幕後的販毒集團。

墨西哥法律嚴令禁止“血祭”這種宗教儀式，即使採用動物也是不允許的。每年只有在亡靈節期間，才允許人們進行象徵性的祭祀，並且嚴禁使用活的動物獻祭。

墨西哥憲法對於所有宗教都有統一的規定：教會或類似教會的宗教機構不享有法人資格；神職人員屬宗教職業者，須受有關法律的約束；各個市政府有權確定當地神職人員的限額；教會或宗教機構開闢新的教堂或其他宗教活動場所，須經墨西哥內政部批准；各個市政府是當地教堂和其他宗教機構的管理機關，宗教機構主持人員實施宗教活動，須報市政府備案，擅自實施者將給予撤職處分並處以罰款。

據《每日報》報道，巫師是受法律約束的神職人員，不能參與非法活動，包括實施“血祭”。如果協助黑幫實施恐怖的“活人獻祭”，那更是罪上加罪。墨西哥打擊毒品和黑幫暴力犯罪的行動，必須根據形勢的變化不斷調整。黑幫“血祭”就是一種新的情況，需要檢方和警方採取新的應對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