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大曆十一年丙辰,公元七七六年,八月,朝廷決定兵發兩路,甲申,詔淮西節度使李忠臣、永平節度使李勉、河陽三城使馬燧討伐李靈曜於汴州。雖然李忠臣不是入田承嗣等一樣公開造反的藩鎮,可是這裏的實際的控制權已經不在唐王朝手中,這爲之後的李希烈叛亂和河南地區長期失去控制權打下了伏筆。

接上期《從與揚州產業結構區別看,田神功爲什麼在杭州沒有搶劫胡商?》

目錄:

1汴宋軍內部出現反對李靈曜的勢力

2李忠臣與馬燧的唐軍兵敗滎澤

3淄青節度使李正已搶佔鄆、濮二州

4李忠臣大敗魏博軍田悅

5唐王朝雖勝尤敗——藩鎮最終坐大

6小結:後患無窮,影響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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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靈曜和田承嗣一起結盟反唐,這幾乎要是必要逼死長安朝廷的節奏,因爲河北已經不在長安手中,而南方的汴州如果在丟失,隋唐大運河的河南段被切斷,長安的皇帝就真的只能喝西北風了。這比東下關中的吐蕃對長安的影響還大。所以,李靈曜的勢力絕不能再繼續下去。對李靈曜的戰事遂之開啓。

1汴宋軍內部出現反對李靈曜的勢力

大曆十一年丙辰,公元七七六年,八月,朝廷決定兵發兩路,甲申,詔淮西節度使李忠臣、永平節度使李勉、河陽三城使馬燧討伐李靈曜於汴州。另外一路是淮南節度使陳少遊、淄青節度使李正己皆也進兵討伐李靈曜。這是五路諸侯了。從力量對比是絕對懸殊了。

外部壓力大,內部就要出變化。外因通過內因起作用啊。

一看情況不對,宋州牙門將劉昌首先起了變化:如此下去玉石俱焚啊!在說從揚州和杭州搶奪了衆多財寶,皇帝都沒有說什麼,現在跟着李靈曜玩謀反,朝廷派來五路大軍,那些財寶不是白搶了嗎?跟着他也撈不到什麼好處啊。本以爲朝廷沒有這麼大力量,結果連山東的李正已現在都跟着朝廷來打,那可就麻煩了。畢竟,外援現在是隻有一路田承嗣!也就是說他基本決定不跟隨李靈曜造反玩了。劉昌首先派遣手下一個叫曾神表的人私下裏找李靈曜的主要的軍事參謀汴宋兵馬使、攝節度副使李僧惠作思想工作,也就是遊說,其實就是表達下層官兵不想造反玩,李僧惠等跟曾神表、劉昌一聊,劉昌痛苦流涕地講述爲什麼不能反!牙門將是主將帳下的偏將、副將的職位。這就等於李靈曜手下的人都不相反。這樣,李靈曜就是孤家寡人了。於是,李僧惠乃與另外兩位汴宋牙將高憑、石隱金派遣曾神表奉表詣京師,請討靈曜。這就等於說這夥人是挺唐派,不反。九月,壬戌,以李僧惠爲宋州刺史,高憑爲曹州刺史,石隱金爲鄆州刺史。本來嘛,搶了那麼多財寶,肯定是足了,何必謀反呢?田承嗣又能帶來什麼呢?所以這次汴宋軍基本力量沒有反唐應該是和之前南下揚州和杭州大肆掠奪有關,小農的特點就是小富即安的。當然,這些無疑都是揹着李靈曜,李靈曜之所以敢反,當然背後也一定有些支持他造反的弟兄,否則他一個人怎麼來的那麼大膽子?

2李忠臣與馬燧的唐軍兵敗滎澤

所以當乙丑日,李忠臣和馬燧率軍到達鄭州的時候,李靈曜突然帶兵攻打,而且是出其不意,足見唐軍的戰備心理是多差了。當然,也得說李靈曜敢於反唐,是有基礎的。李忠臣和馬燧倉促應戰,被打得沒有立穩陣腳,只好敗退到滎澤。淮西軍士潰去者什五六。這就是說一戰之下唐軍居然在汴宋軍面前將鄭州城給丟了。本來是要圍剿汴州李靈曜的,反倒丟了鄭州。

滎澤位置示意圖

滎澤,治所在今鄭州市區西北古滎鎮北。滎澤,形成於史前,《禹貢》所講“滎波既瀦”,說的是黃河水沿古濟水溢出後聚積爲滎澤。從《禹貢》的“導水東流爲濟,入於河,溢爲滎,東出於陶五北,又東至荷,又東北會於汶,又東北入於海”,可以看出,水經武陟流入黃河,入河處漢時在今武陟縣南,後移今溫縣東南,古人稱水爲“河北之濟”。

而黃河以南的濟水不是黃河的支流匯入黃河,而是從黃河分過來的一條支津,最後獨流入海。據《水經》記載,濟水自成皋縣(今滎陽汜水)北從黃河流也,向東流經滎陽縣(治在今古滎)北,經滎澤,繞陽武(今原陽)縣南、封丘縣北,流入鉅野澤,然後由鉅野澤流出,再轉向山東境內的小清河入海。《晉地道志》曰“濟自大伾山(今滎陽廣武山汜水口子以西段)入河,與河水斗,南溢爲滎澤”。

足見滎澤主要是濟水停聚而成,古時的黃河河道偏北,後來黃河不斷南翻,淘蝕山根,使黃土質的敖山滑塌坍入河水之中,由黃河分出的“河南之濟”沿廣武山北麓東流,同時接納了由廣武山上流下來的柳泉和廣武澗兩股小水,流過了敖山以北和滎瀆相匯合。二者匯合後再轉向東南流入滎澤。滎澤起到了儲水和調節濟水的作用,同時也是行船停泊之所。

滎澤的存在,影響了黃河、濟水等水系,對當時的航運、郵驛、人口和地理環境有重要影響。由於濟水由黃河分出後經過古滎澤沉澱,泥沙減少,水質變清,白居易曾放聲長吟:“惟獨是清濟,萬古同悠悠。”黃河的泛濫和濟水的沉澱,使滎澤泥沙淤積量大增,加速了滎澤的淤塞,最終導致滎澤在漢代湮塞。從此,滎澤消失了,只在史籍上留下“滎澤”、“滎波”、“滎播”等稱謂。

現在來看所謂的淮西軍卒爲什麼跟李靈曜一接觸就被打個稀里嘩啦,居然十分之五六的軍卒居然到跑了,這說明,李靈曜領導的軍隊的戰鬥力是不可小覷的。甚至連馬燧這樣的名將的部隊都被衝擊了。我們只能說這絕對是軍隊的性質的問題。前面劉展的軍隊打唐軍跟老叟戲頑童,後面田神功的軍隊打劉展跟砍瓜切菜,這樣比較,就知道所謂的淮西軍的底色多差了。當然,後來李忠臣手下的李希烈謀反了,可是他佔據的恰恰是汴宋節度使的地盤,也就是應該是他掌握了田神功的部隊。而此時的淮西軍恐怕還是唐朝的老底子的軍隊多,不堪一擊。

滎澤現代位置示意圖,地形圖

由於來救援的軍隊大面積的逃跑,導致鄭州士民全都人心惶惶,紛紛逃入東都洛陽避難了。一看這種情況,李忠臣的臉上掛不住了,就想散攤子,帶自己的剩下的七七八八的隊伍返回淮西,如果再折騰下去,那不得連老本都得丟光了?但是馬燧卻堅決不答應,對李忠臣勸說道::"以順討逆,何憂不克?奈何自棄功名!"遂之免戰高懸,堅壁不動。不出戰了。李忠臣看到馬燧這個戰術,也知道怎麼搞了,遂之也照貓畫虎,堅壁不戰,同時,撒出人去,將那些逃跑的敗軍再收攏回來,幾天後,回來不少,自然軍勢復振。

3淄青節度使李正已搶佔鄆、濮二州

這邊從灰頭土臉中漸有起色,另外一方面卻很有成就。戊辰,李正己奏克鄆、濮二州。壬申,李僧惠敗靈曜兵於雍丘。李正己是來搶地盤了,動機清楚,動力十足,加上力量強大,所以不費吹灰之力,先喫了鄆州和濮州兩塊肥肉。

鄆、濮二州

今天大概位置圖

鄆州,今天鄆城縣,隸屬山東省菏澤市,位於山東省西南部、菏澤市東北部,地處黃河下游隋開皇十年(590年)於萬安縣置鄆州。鄆州地區唐初爲博州。天寶初,曰博平郡。上

元初,復故。開皇十八年改萬安縣爲鄆城縣,而鄆之名復見於世。唐朝武德四年(621年)廢東平郡設鄆州,治鄆城。次年置鄆州總管府,轄鄆、濮、兗、戴、曹 5 州 32 縣。貞觀八年,因鄆地卑溼,州治遷須昌(今東平東北)。天佑二年鄆城縣複名萬安縣,隸鄆州。唐以後,鄆城名稱又多有變動,歸屬也有變化,但大多爲州、郡或縣的治所。整個地勢西南高東北低,沒有山丘,全境屬黃河沖積平原。

唐代屬於兗州地區,顧祖禹評論:州南通江、淮,北連河、濟,控邳、徐之津要,扼宋、衛之噤喉。

(明代山東圖)

(唐代鄆州圖)

從顧祖禹看這個地方是前可以進入河南腹地,南下則控制徐州了。當初的田神功就是從鄆城南的任城南下的。這裏是徐州的高壓之處。爲他南下江淮打下了伏筆。

而且濮州北是黃河,過了黃河可就是田承嗣的地盤,這樣就意味着李正己的勢力和田承嗣的打成一片了。所以說這裏是宋衛之咽喉。

濮州:治今河南省濮陽市範縣濮城鎮。隋開皇16年(596年)置濮州,領鄄城、範縣、觀城、朝城、臨濮、雷澤等縣。

濮陽市濮城鎮

濮城鎮衛星圖

春秋時衛地。秦屬東郡。漢屬濟陰郡後漢末,兗州治鄄城,即此。晉屬濮陽國兼置兗州,領郡國八,理於此。後魏爲濮陽郡治。後周因之。隋初,郡廢,尋置濮州。大業初,州廢,以其地分屬東郡、東平、濮陽三郡大業末,李密復置濮州,王世充因之。唐仍置濮州。天寶初,改爲濮陽郡。幹元初,復爲濮州。宋因之亦曰濮陽郡。金仍曰濮州,屬大名府。元亦曰濮州初屬東平路,後直隸省部。明初,以州治鄄城縣省入,改屬東昌府編戶三十六里,領縣三。今仍爲濮州。

而州指揮相、魏,顧盼汴、宋,當走集之郊,爲四戰之地。戰國時,樂毅伐齊,命左軍循河屯阿、鄄之間阿,謂東阿;鄄,即鄄城也,以連魏師。黃歇說秦昭王,所謂割濮磨之北,絕齊、秦之要者濮磨,徐廣曰:濮水旁地名。後漢末,呂布與曹操爭兗州時州治鄄城,惟鄄城、範、東阿不下,布卒敗遁。五代時,晉王存勖,與朱梁爭於澶、濮之間,梁之河南,遂不可保。州亦戰守要地矣。

可見濮州的地位對於我們的汴州戰事來說更具有緊迫性,幾乎就等於到了汴宋地區的郊外 。也就是如果保衛汴州開封,必須得控制前面的濮州,否則人家可以直接鬧到家門口 。同時如果再算上駐守雍丘的李僧惠的部分原先的田神功的汴宋軍從後面兜底,切斷了後路前面馬燧和李忠臣的攔截,這等於是三面合圍的陣勢。李靈曜已經插翅難逃了。

三路合圍開封示意圖

三路合圍歷史圖

冬,十月,李忠臣、馬燧進擊靈曜,忠臣行汴南,燧行汴北,屢破靈曜兵;壬寅,與陳少遊前軍合,與靈曜大戰於汴州城西,靈曜敗,入城固守。癸卯,忠臣等圍之。

汴州北是接應田承嗣魏博軍。汴州南是要佔領此時已經反對李靈曜的李僧惠的雍丘。而城西則是威脅鄭州方向的。大戰城西,充分說明如果攻克這裏,那麼李忠臣和馬燧的軍隊就得退去,從而跟不上解了汴州之圍了。可惜不僅沒有打敗朝廷的軍隊,南方的陳少遊又來一股軍隊加入唐軍。這陳少遊是淮南節度使,淮南節度使駐地在揚州,所以他的軍隊是順着汴河而來的,必然加入到李僧惠的方向來。這就加強了從雍丘方向對李靈曜的壓力。

這樣,李靈曜只能困守危城了。被李忠臣等團團圍於汴京城中。

4李忠臣大敗魏博軍田悅

危機之中,田承嗣遣田悅將兵來救李靈曜,魏博軍果然厲害,連敗李勉的永平軍和李正已的淄青兵於匡城,而後田悅乘勝進軍汴州,乙巳,營於城北數里,展開決戰的架勢了。

尉氏縣的地方纔是匡城所在。歷史地圖位置應該是標錯了。

匡城這個地方,有兩個,一個是在今天的河南省長垣縣,另外一個是在開封市的尉氏縣。

從戰事發展的順序看,此處的匡城應該是新鄉的長垣縣。因爲從北方來正好是田悅所經過的地方,而且此處正好也是李勉的永平軍防線,和淄清兵的結合部。

匡城遺址在今長垣縣城西南10公里的張寨鄉孔莊村一帶,舊名爲匡主。有的說著名的匡人圍孔,就發生在此地。不過,說法不一。似乎我們的聖人在當時總是被人圍困一般。

匡城位置圖,長垣縣南孔莊村

戰國時期,衛之匡邑、蒲邑,被魏國兼併,在今縣城東北5公里的陳牆村一帶,置首垣邑。此地在當時有一道長牆,或曰防垣。此防垣或用於防水,或用於防兵,此時已有“長垣”之名。根據楊寬所著的《戰國史》載:“魏在沿黃河地區還有圓錢(無郭)流通,鑄造的城市主要有共、垣、長垣(今河南省長垣縣東北)等城。長垣所鑄有“長垣一釿”、“長瞏一釿”。當時鑄錢多用於地名,可見當時的防垣很長,故稱長垣,而首垣則爲防垣之首,長垣名由此而來,清代以前陳牆村還稱爲牆裏村,至今還有以牆命名的村莊。圍魏救趙就發生於此,史稱桂陵之戰。

公元前221年,秦並天下,設郡縣,改首邑爲長垣縣。西漢時名長垣縣,新置平丘縣與長羅候國。新莽改長垣縣爲長固縣。

東漢至長垣候國與平丘縣。建武五年(公元29年)復置長羅候國。建武十五年(公元39年)長羅候國廢。

三國時屬魏,隸兗州陳留國。西晉時長垣屬陳留國陳留郡。

東晉十六國時期,先後爲後趙、前燕、前秦、後燕、後秦、東晉六國所轄,東晉兩次控制此地約六年。

南北朝時期,南朝宋武帝佔據河南,置兗州於滑臺,轄長垣。太平真君八年(公元447年),將長垣併入外黃(今杞縣東北,蘭考東南)。景明三年(公元502年)復置長垣縣,仍屬東郡。

東魏、北齊時隸不變。從戰國(魏)至隋初歷時八百餘年,縣冶皆在今陳牆村。

隋初仍名長垣縣。開皇十六年(公元596年)移縣治於婦姑城(今城南司坡一帶),因該城西南有古匡城,故改爲匡城縣;同年又於韋城(在今滑縣東南妹村)置長垣縣。大業元年(公元605年)廢匡城縣併入長垣,皆屬東郡。

朝武德元年(公元618年),仍分匡城、長垣兩縣,皆屬河南道滑州。貞觀八年(公元634年)廢長垣縣又併入匡城縣。五代時,後梁改匡城爲長垣,屬東都開封府;後唐改爲匡城縣,屬汴州;後晉匡城仍屬之;後漢、後州不變,以至於宋。

宋建隆元年(公元960年),爲避太祖“匡”字諱,改匡城爲鶴丘縣。大中詳符二年(1009)年復改爲長垣縣。自隋至金初歷時608年,縣治皆在今司坡一帶。

金明昌五年(1194年),黃河改道,自陽武東流,爲避水患,於泰和四年(1204年)遷縣治於苗寨鄉柳冢一帶。

元初,曾改縣爲保保州,不久仍改爲長垣縣。金、元兩代計165年,縣治均在柳冢一帶。

明屬大名府開城。洪武二年因黃河水患,遷縣治蒲城鎮,即今縣治所在地。

清屬直隸省大名府。民國18年改隸屬河北省,長垣屬之。

韋城位置圖

當時的鶴壁市,也就是衛州是在田承嗣手中掌握着。他從衛州方向渡過黃河天險,也就是滑州,直接撲向了這裏。這裏正好是東方的李正已新得的濮州和鄆州的地界。

顧祖禹在大名府下長垣縣介紹匡城:

匡城縣西南十五里,亦春秋時衛邑。僖十五年,諸侯同盟於牡丘,遂次於匡。《論語》:子畏於匡。《史記》:孔子自匡至蒲。《述徵記》:匡城週三裏。《水經注》雲:濮水東徑匡城北。是也。隋因以名縣。唐大曆十一年,李靈曜以汴、宋叛,發諸道兵討之,圍汴州。魏博帥田承嗣遣兵救靈曜,敗永平、淄青二鎮之兵於匡城。乾符四年,黃巢陷匡城,遂陷濮州。中和四年,李克用破黃巢於封丘,復追至胙城、匡城,巢走兗州。此即隋所置之匡城縣也。牡丘,見山東聊城縣。(《讀史方輿紀要卷十六 北直 ◎北直七》)

問題是爲什麼在這裏設兵阻攔呢?

顧祖禹在介紹韋城的時候說:

韋城廢縣(滑州)縣東南五十里。相傳殷豕韋氏故國。戰國時,亦曰危津。信陵君曰:秦有危津以臨河內。是也。《史記》:曹參至河內,下修武,渡圍津。徐廣曰:東郡白馬有圍津,圍、韋同。《志》雲:河水至韋城,名曰韋津。漢爲白馬縣地。隋開皇十六年,置韋城縣,屬滑州。唐因之。大曆十一年,汴宋叛帥李靈曜爲諸道兵所敗,走至韋城,永平將杜如江追擒之。五代漢末,郭威爲將士推戴,自澶州南趣汴,至韋城。宋亦爲韋城縣,仍屬滑州。景德初,契丹入寇,車駕北巡,駐於韋城。金時,縣圮於水,廢爲韋城鎮。(《讀史方輿紀要卷十六 北直 ◎北直七》)

可見,這裏有一個渡口。叫“韋津”。這是從滑州退下來的第二道防線。

但是從目前看,該地有條叫“天然文巖渠”的水道。該渠發源地爲焦作市武陟縣張菜園村,分南北兩支,南支爲天然渠,北支爲文巖渠,流徑新鄉市境內的原陽縣、延津縣、封丘縣至長垣縣大車集匯合後稱爲天然文巖渠,再向東北行於 濮陽縣 渠村鄉三合村 渠村分洪閘南端入黃河。天然文巖渠流域跨 焦作、 新鄉、 濮陽三市,武陟、獲嘉、新鄉、原陽、延津、封丘、長垣、 濮陽八縣。其中以原陽、延津、封丘、長垣四縣爲主,佔流域面積的97%,其餘四縣只佔流域面積的2.8%。天然文巖渠屬黃河一級支流。1956年春天,在原有排水溝基礎上開挖擴寬配套,形成一條規模較大的排水溝河。是新鄉市原陽、封丘、延津3縣和長垣縣大部分地區的唯一排水通道,河長124公里,流域面積2311平方公里。

這條水道目前肯定是經過人工處理,有了人工的痕跡,與當時唐代的情況不同。但是從地圖看,唐代這裏卻不是黃河所在,不過仍舊有河流,我想既可能是這條所謂的天然文巖渠的前身。不過我們知道黃河來回改道,這裏的古河道河古地貌恐怕是早就難以知道了。

但是從地圖看,此處一方面是李勉河李正己的合兵之處,另外就是退過黃河後的另一道防禦渡口,應該是不會差的。

至於尉氏縣的匡城,我們就不做介紹了。

長垣縣歷史上長時間遭受黃河氾濫和改道之苦,在改開前還是貧困地區。但是現在已經是全國著名的廚師之鄉。也是非常有趣的的地方。

唐代,長垣以烹飪爲職業的“烹工”、“烹戶”已見端倪。盛唐曾有人輯錄400款餚饌的《中饋本草》手抄本流傳於民間。酒樓、餐館初具規模,飲食市場開始繁榮。唐代詩人岑參曾在長垣留下《醉題匡城周少府壁》的詩篇:“婦姑城南風雨秋,婦姑城中人獨愁。愁雲遮卻望鄉處,數日不上西南樓。故人薄暮公事閒,玉壺美酒琥珀殷。潁陽秋草今黃盡,醉臥君家猶未還”。詩中的“西南樓”即是唐代長垣(時稱匡城,治所婦姑城)有名的酒樓。

到了明清兩朝,長垣中興,文化昌盛,人才輩出。據史料記載,從明景泰5年(1454年)到清乾隆4年(1739年)的285年間,全國共舉行進士考試210科,長垣舉子進士及第的就有57科87人,其中明朝33科50人,清朝24科37人。僅明萬曆年間,長垣就有三尚書二侍郎。因此,時有“滿朝文武半江西,小小長垣七尚書”的美傳。受此影響,沾親帶故,攀龍附鳳,長垣籍達官顯貴遍及朝野。這一官僚階層,出於個人飲食習慣,大多帶家鄉廚師隨從事廚。由此,長垣廚師從市井酒肆躍身成爲官府御廚,爲長垣烹飪找到了良好的發展環境。

明清時期,許多王府侯爵、官僚商賈、達官貴人、文人學士大都喜歡僱長垣廚師。有文字記載的清光緒皇帝的御廚王蓬州,慈禧太后的麪點師李成文均爲長垣人。

清末民初,全國興起了豫菜熱,舉國上下許多官宦商賈、文人學士等,都以僱傭長垣廚師司廚服務爲快事。清宮御廚李成文、牛青連、宋登科;李鴻章專廚陳發科,吳佩孚專廚李發詳,馮玉祥專廚郝文慶,張學良專廚喬永錄,閻錫山專廚左保德,以及全國許多大中城市的名樓名店,如北京“永安”、“大梁春”,上海“梁園”、天津“三五俱樂部”等,都有長垣廚師掌勺。

飲食文化之發達其實是當地經濟繁榮,文化繁榮的歷史遺蹟。

地處唐帝國心臟的部位,不想發財都難啊!這與後來的揚州三把刀頗爲相似吧。

在說魏博軍在解決了韋城的大軍威脅,就將重點放在了開封北城了。北城方向是開封和魏博軍聯繫的主要方向。沒想到這個城外紮營的辦法卻最終讓唐軍得了便宜,從而魏博軍和李靈曜的汴宋軍的叛亂被鎮壓下去。

丙午,忠臣遣裨將李重倩將輕騎數百夜入其營,縱橫貫穿,斬數十人而還,營中大駭;忠臣、燧因以大軍乘之,鼓譟而入,悅衆不戰而潰,悅脫身北走,將士死者相枕藉,不可勝數。靈曜聞之,開門夜遁,汴州平。

這個李重倩爲什麼這麼厲害?遠來他是奚人。更爲原始而勇猛。這是魏博軍抵擋不住的。明顯是李忠臣的嫡系部隊,不到最後是絕不拿出來的。此時拿出來就是搶功勞來的。之所以搶功勞,我想,應該是南部的李勉的永平軍和李正己的淄清兵雖然敗了,但是敗後又恢復了。這樣,對開封的包圍依然是鐵桶一般。而且,南門外之戰,我想,應該是讓李忠臣看到了魏博軍的實力,這也算是他幹最後孤注一擲的原因。否則還不是保存自己的實力爲上策嗎?

丁未,李靈曜於亂軍之中逃到至韋城,被永平將杜如江抓獲。李靈曜逃到韋城就是再往北方魏博節度使那裏跑的。沒想到的是沒有 跑過去而已。

韋城圖

5唐王朝雖勝尤敗——藩鎮最終坐大

李靈曜被抓,而且是被李勉的永平軍手裏,這對於一個主要是文人身份的李勉來說真是天大的功勞,稍後李靈曜被李勉押送到了長安開刀問斬。

在說開封的善後。

燧知忠臣暴戾,以己功讓之,不入汴城,引軍西屯板橋。忠臣入城,果專其功;宋州刺史李僧惠與之爭功,忠臣因會擊殺之;又欲殺劉昌,昌遁逃得免。(通鑑225)

由於李忠臣纔是打敗李靈曜的最主要力量,那麼開封最終就落到了李忠臣的手裏。馬燧沒有進城。從事後,李忠臣又殺了李僧惠來看,馬燧的做法未嘗不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做法。讓李忠臣和李僧惠去鬥。

田神功的勢力最終在這裏失敗是必然的。從對比來看,安祿山原先的那先叛將控制的藩鎮都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進行了經濟和政治改革,就是連滑州節度使令狐彰的範圍都進行了改革,可是田神功卻沒有,反而卻需要去搶劫來滿足自己的軍需。這說明他們這一支勢力沒有能力控制本地。從另外角度看也說明汴州地區的經濟形式比河北和山東更爲複雜些,總之是兩個方面的因素。但是自田神功在之前上元二年搶劫了揚州和杭州之後到大曆十一年間,說明汴州這裏的經濟形式也發生變化了,變化的結果就是田神功的這些人不再受到這裏的支持,因爲你沒有能力控制如此繁華的地區,也就是經濟關係非常複雜的地區,不能讓這裏的經濟發展,當地人收益。那麼這裏的人怎麼能支持你呢?其實這也是最終李勉作爲李唐的宗室在這裏坐鎮都沒有控制這裏的原因。由於後來的盧龍系——安祿山系統的李希烈在這裏控制稱大,說明這裏的經濟是發展的,是需要更加符合商業文化的粟特-突厥一脈的人來管控。這點,李忠臣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他的入城,說明這裏的民心變了。

當然,關鍵來說是馬燧的力量不如李忠臣。但是這次變更使田神功的勢力徹底從這裏被清除除去了。而換上了李忠臣的勢力。唐王朝在這裏又是一個隨勝尤敗的結果。李忠臣的底子可是安祿山的底子。上面說他的大將是所謂的奚人就已經說明。 雖然李忠臣不是入田承嗣等一樣公開造反的藩鎮,可是這裏的實際的控制權已經不在唐王朝手中,這爲之後的李希烈叛亂和河南地區長期失去控制權打下了伏筆。應該說直到李塑雪夜取蔡州,唐王朝纔算又控制了這裏。不過那是後話了。

此次平定李靈曜之戰,真正的大贏家是李正已,他藉機迅速擴張勢力:

初有淄、青、齊、海、登、萊、沂、蜜、德、棣等州之地,與田承嗣、令狐彰、薛嵩、李寶臣、梁崇義更相影響。大曆中,薛嵩死,及李靈曜之亂,諸道共攻其地,得者爲己邑,正己復得曹、濮、徐、兗、鄆,共十有五州,內視同列,貨市渤海名馬,歲歲不絕。法令齊一,賦稅均輕,最稱強大。

(《舊唐書卷一百二十四 列傳第七十四》)

可是,我們卻沒有發現這位李正己下多大力氣。幾乎是跟白揀便宜一樣。

(紅線內的爲李正已之前的佔領的,藍線內的爲李靈曜之戰後佔領的地盤)

紅線內的爲李正已之前的佔領的,藍線內的爲李靈曜之戰後佔領的地盤。李正已擴展的勢力是迅速膨脹的。而且他佔領的這些地區可都是最爲正宗的河南地區,是標準的中原腹地。特別是控制 兩天最爲重要的交通線,一條是從濟寧地區往南到徐州的線路,另外就是控制了大運河徐州地區,這是大運河進入淮河流域的段落。也就是說相當於長安控制了開封這頭,卻丟掉了大運河入淮河的那頭。這就爲後來自四鎮之亂開始切斷大運河打下伏筆。而切斷大運河是唐王朝維繫整體存在的最後垮掉的一根稻草。關中不能再繼續從江淮得到供給,從而喪失了以關中駕馭東方的能力,這樣,猶如一個人的四肢不再聽使喚一樣,當大運河被切斷,李唐的歷史命運就已經無可返回的往滅亡的道路上快速駛去了。

6小結:後患無窮,影響深遠

大曆十年的田承嗣發動的魏博軍叛亂是藩鎮自安史之亂後站穩腳跟的戰爭,決定了藩鎮們的命運是否可以存在下來。事實證明,唐王朝已經不能喫掉河北藩鎮了。而緊接着的這次李靈曜叛亂卻是藩鎮勢力擴大的,總量完全超越長安的戰爭。這就決定了,藩鎮的勢力開始全面超過了唐王朝控制的實力,對比發生了不利於唐王朝的變動。是藩鎮發展史上的重要一環。軍事戰爭的勝敗,最終是靠實力說話的,而當藩鎮的總體實力超過唐王朝的控制實力後,再想消滅藩鎮就是難上加難了。雖然唐憲宗時期短暫恢復了對藩鎮的優勢,但是唐帝國的曇花一現,再唐憲宗去世後,李唐迅速走向滅亡的深淵。實際上,憲宗中興,不過就是個短暫的美夢而已。

而且,從此以後,唐王朝中央的人事變化和政策的變動,卻要開始受制於東方的藩鎮,這些藩鎮頻頻插手長安朝廷的事務,這在以前也是不大有的現象。

至於我們始終沒有進入正題的四鎮之亂,其背景就更爲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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