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祥一生寫詩過千首,雖稱“丘八詩”,詩卻也留詩名
山東省泰安市泰山西麓、西溪口東側,有座規模不小的現代墓葬,墓主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馮玉祥將軍。馮將軍墓之所以選擇安放在泰山之麓,是因爲馮玉祥與泰山有緣,他曾於1932年3月至10月、1933年8月至1935年10月兩次在泰山隱居,1948年在黑海因輪船失火遇難後,遵照其生前意願,於1953年10月遷葬至此。
馮將軍墓爲花崗石砌建,坐東朝西,與西溪長壽橋相望。墓正面鑲嵌着銅鑄的馮玉祥頭像。墓碣“馮玉祥先生之墓”七字系郭沫若所題。墓壁上刻着一首名曰《我》的打油詩,其詩曰:
平民生,平民活,
不講美,不講闊。
只求爲民,只求爲國。
奮鬥不懈,守誠守拙。
此志不移,誓死抗倭。
盡心盡力,我寫我說。
咬緊牙關,我便是我。
努力努力,一點不錯。
這首詩是馮將軍生前所寫,遷葬時,按馮夫人李德全的要求刻到墓碑上的。
馮將軍原名基善,字煥章,原籍安徽省巢縣(今安徽巢湖市),生於直隸青縣(今屬河北滄州市),陸軍一級上將,有“基督將軍”、“布衣將軍”之稱。他14歲當兵,沒有讀過幾天書的馮將軍竟然是個激情滿懷的文學愛好者,戎馬倥傯之際,竟寫下了1400多首詩。這些詩雖然用語平實,但也饒有趣味。
對於自己的詩作,將軍也有自知之明,他戲稱自己的詩爲“丘八詩”,何也?馮將軍曾對人言:“我的詩,粗而且俗,和雅人們的雅詩不敢相提並論,只能叫做‘丘八詩’”。所謂“丘八詩”,就是把“兵”字拆開,意爲當兵之人所寫之詩。
除了馮將軍墓碑上的自題詩外,流傳最廣的當數一首植樹詩:
老馮駐徐州,大樹綠油油。
誰砍我的樹,我砍誰的頭。
馮將軍是個環保主義者,駐軍所到之處,都會發動大家大搞植樹造林,因此,又得了個“植樹將軍”的雅號。駐防徐州期間,他帶領士兵在防地植樹造林,爲了造林護林,他才特地書寫了上面那首充滿霸氣的“護林詩”。沒想到幾十年後,竟也有人學起將軍的豪氣——諸如“誰砸了公司的牌子, 我就砸誰的飯碗!”之類的口號,可是牛氣了好幾年的。現在想想,那是拾了馮將軍牙慧的。
下面也是一塊詩碑,是將軍的《石碾》詩:
老槐下,草屋旁,
石碾子,在盤上。
婆媳倆,推碾忙。
…… ……
糧壓碎,做粥湯。
幾千年,老模樣。
這是一幅形象生動的勞動場景白描,只有深入生活,才能寫得如此逼真。
再如《山轎》詩,是寫泰山山轎和轎伕的:
上泰山,坐山轎,
好看風景好逛廟,
一個人坐着兩個抬,
三把轎子爬盤道。
爬盤道,真苦勞,
慢慢緊緊總不到。
肩頭皮帶千斤重,
汗流氣喘心急跳
…… ……
在詩中,馮將軍對轎伕表達了同情,並希望能造出登山的電車,解除轎伕的辛苦。
另外,在摘抄幾首馮將軍的詩,分享給大家,希望大家能透過這些詩作更準確地瞭解將軍的爲人。
《上山燒香》:
泰山古廟多,巨石伴松柏。
爲求財與福,香客常成夥。
壯男許願歸,昨去今始回。
老婦更虔誠,跋涉奔前程。
臂上一小籃,元寶在裏邊。
雙足千斤重,步步自知疼。
小女雖纏足,忍淚登高坡。
純潔幼兒心,已被迷信侵。
路旁多乞婦,伸手討饃哭。
慈悲爺孃叫,無人把錢掏。
教育不猛進,國弱大衆貧。
實踐重科學,始有真快樂。
《採野菜的婦人》:
東方尚未明,轆轆飢腸鳴。
春荒苦難度,野草喜初生。
羣婦爭採摘,聊作粥糜羹。
想彼城市女,嬌貴若天神。
終日無所事,打牌看電影。
國家窮如此,不可不猛醒。
民族今垂危,生活宜平等。
《悼白求恩大夫》:
一位外國人,名叫白求恩,
來自加拿大,不辭苦和辛。
爲我獨立戰,矢志獻其身,
服務在前線,救傷又治病。
意志何堅毅,博愛火熱心。
醫術也高妙,着手即回春。
舉世皆敬崇,永昌芬芳名。
…… ……
《射擊軍紀歌》:
射擊軍紀重要,皆須確實施行。
雖在敵火之下,務要堅韌沉着。
力求發揚槍火效力,
時常注意利用地形,
時常注意利用地形。
《愛百姓歌》:
軍人須知愛惜百姓,我之糧餉民所供。
食民之膏衣民之脂,遇有禍患我們保。
平內亂,禦敵擾,不使百姓受苦惱。
紀律嚴,名譽好,軍民一體國之寶。
《施肥》:
瘠土須常培,三人正施肥。
兩個持鍁撤,一位用車推。
推車來回運,須穩莫蹶顛。
車上筐兩隻,肥料在裏邊。
肥料何處尋,垃圾與糞便。
本是骯髒物,愛惜似金錢。
國家無大小,節約爲最好。
廢物能利用,乃是真科學。
馮將軍的每首都是因景生情,有感而發的,雖然用詞樸素,卻通曉如話,所以,在部隊及鄉村很容易普及,是真正的民衆之詩。看罷馮將軍的詩,不由得讓人想起了北宋著名詞人柳永的“有井水處皆唱柳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