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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末堆 Siyi 手記

“動動你發財的小手給我點個贊吧。”

縣城鄉鎮一級的疫情防控措施比我想象的更爲嚴格,所以從北京返鄉的我今年沒能回到老家給爺爺拜年。大家庭的微信羣裏卻無比熱鬧,一連幾天,哥哥姐姐們經常在羣裏發着小寶貝們給長輩拜年的短視頻。爸媽在手機上播放,聽到最後,也就是手記開頭這句話時,我抬起頭愣了一下。

“孩子姥爺每天刷短視頻,她跟着學會的吧。”我們想。

外甥女四歲,去年年初由於疫情幼兒園關閉,姐姐姐夫在老家的鄰縣工作,他們把孩子交給大伯大媽,每兩週回去看看。“縣裏的幼兒園能有什麼線上教學的能力呢?”姐姐說,老師會佈置一些讀書練習,大伯大媽完全可以監督完成。

線下開學之後,小朋友只要有頭疼腦熱就會被要求回家隔離,年前全國又出現多地散發病例,幼兒園早早放了假。算下來,去年一年外甥女上學的時間可能只有兩個多月,絕大部份時間都和姥姥姥爺一起生活,完成學校佈置的簡單任務,幾乎沒有其他學習活動。

“學了新的唐詩嗎?”許久沒見,視頻的時候我問外甥女,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成了小時候自己不喜歡的阿姨,要求我背唐詩、表演節目。但她倒是大大方方背了幾首,還是兩年前就會的那些。背完跳了幾支舞,廣場舞動作雲集,卻着實可愛。

當智能手機幾乎人手必備,新一代的孩子無疑是數字公民,兩歲自主接打視頻電話,三歲玩轉平板電腦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但我擔心的是,科技或許正在加速割裂城鄉孩子們的受教育環境,“起點或許就不平等”。

去年年初採訪疫情“震中”的教師,他們一致認爲在線技術並非困難核心,問題在於很多學生寒假回老家後無法接觸到穩定的設備和網絡,只能等到線下開學後再利用課餘時間來補課。

坐在鄰居家的牆邊藉助網絡學習,蹲在街邊小店旁蹭Wi-Fi教作業,“畢業班孩子的一生可能都會因爲這一次疫情而改變。”我記得一位高三班主任的擔憂卻又無能爲力。包括原本在城市裏上着各種補習班的孩子,也因爲回到鄉下後和老師失去了聯繫。

又或許由於疫情加速了中國家長和學生擁抱在線教育的速度,下沉市場的活力前所未有,各路明星的品牌代言提升了教育公司在小城家長心中的知名度。商業故事不多評判,我更關心這場狂歡之下“弱勢兒童”的受教育路徑,當學校教育難以保障的時候,他們缺失的這一段學習經歷並非多補幾堂課或者家長花錢買手機和接個網能解決的。

籌備GET創新突破卷時,我有幸結識了多位教育公益領域的老師。演講中有一句話樸素卻發人深省:“連媽都沒有,談什麼教育?”這裏的“媽”,指的是父母陪伴。

一來老一輩人帶孩子,大多認爲只要喫飽穿暖,健健康康,就萬事大吉;二來很少有老人能夠懂得把控正確的教育時機,不同年齡段的教育方法也必然有所不同。加之親子關係的培養帶給孩子內心的安全感建立十分必要,“流動兒童”和“留守兒童”在因爲疫情所面臨的困境,不該只靠“捐課”。

大環境的改變並不會一朝一夕,但會終有一日。我總覺得教育的事情不能急,無論何種形式、何種載體,教育終歸是潛移默化的“星星之火”,只希望,每一個家庭對教育的渴望,終將不會成爲資本遊戲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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