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希望的世界是可怕的,黑暗的。未来的世界没有理性,没有道理可讲,美国是这样,英国也是这样,还有更多的国家和社会也将卷入其中。

来源 | ANBOUND宏观经济研究中心

《每日经济》第5744期

欧洲历史的暗影

中世纪的非理性达到顶峰

一般来说,“中世纪”指公元5世纪到15世纪,自西罗马帝国的崩溃到文艺复兴运动和大航海时代之间的时期。中世纪被称为是一个“黑暗的世纪”,饱受饥荒、瘟疫和战争的威胁,发生了许多的大事

首先是,罗马帝国的崩溃和垮台,整个世界的结构发生了改变。一个在世界上说了算的帝国,一个有支配性影响力的帝国,突然消失了,这对世界的影响和冲击是巨大的。

再一件大事是,欧洲的人口开始减少。在1347年和1350年间爆发的黑死病,夺走了三分之一欧洲人的生命。

第三件大事是,宗教上的争论和对立,国家间的冲突以及农民的反抗,达到了历史的高峰。尤其是在1484年,两位教士亨利希和耶科布撰写了《女巫之槌》,详细列举了很多种识别女巫的方法,发起了声势浩大的“欧洲女巫大审判”。

中世纪的女巫审判有着非常黑暗的一面,被处死的“女巫”都是无辜的女性。对于女性不公平的审判可以从《女巫之槌》划分的标准清晰可见:

“如果被告过着不道德的生活,那么这当然证明她同魔鬼有来往;而如果她虔诚而举止端庄,那么她显然是在伪装,以便用自己的虔诚来转移人们对她魔鬼来往和晚上参加巫魔会的怀疑。如果她在审问时显得害怕,那么她显然是有罪的,良心使她露出马脚。如果她相信自己无罪,保持镇静,那么她无疑是有罪的:因为女巫们惯于恬不知耻地撒谎。如果她对向她提出的控告辩白,这证明她有罪;如果她由于对她提出的诬告极端可怕而恐惧绝望、垂头丧气,缄默不语,这已经是她有罪的直接证据。如果一个不幸的妇女在受刑时因痛苦不堪而骨碌碌地转眼睛,这意味着她正用眼睛来寻找她的魔鬼;而如果她眼神呆滞、木然不动,这意味着她看见了自己的魔鬼,并正看着他。如果她发现有力量挺得住酷刑,这意味着魔鬼使她支撑得住,因此必须更严厉地折磨她;如果她忍受不住,在刑罚下断了气,则意味着魔鬼让她死去,以示使她不招认,不泄露秘密。”

说白了,根据这样的划分标准,女性怎么都得以女巫的名义被处死。

实际上,整个当时的欧洲借由“猎杀女巫”之名,三个世纪内约有10万至20万人被处死,其中绝大多数是女性,包括圣女贞德。

而且火刑是当时最普通的刑法,还有各种惨绝人寰的刑具和发明,现在依然在博物馆当中。

世界的非理性达到了顶峰,中世纪成为名副其实的“黑暗世纪”。

在这样的黑暗世纪当中,逻辑与理性屈服于非理性社会,往往只能在不得已或是非理性的既成事实下,选择退而求其次的、卑微的理性和逻辑。

互联网助推下

非理性彻底战胜理性和逻辑

对比现实世界,非理性社会在互联网的助推之下,渐渐达至高峰,最为明显的是特朗普的当选以及英国的脱欧。

特朗普的当选,过去我早已讲过美国已有书籍论述将之总结为“alt-right运动”的成果,也就是所有理性和逻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反对,反对一切,发泄不满情绪。

英国的脱欧,更是一例充满非理性社会特征的杰作。所有的计算方式以及数据都表明英国脱欧所带来的社会创伤可能更大,但英国社会的投票结果依然是决定脱欧,没有人在意那些“算账先生”讲的数据,没有人理会这些,人们根据自己的意愿,甚至冲动行事,从女王到贵族,从中产阶级到普通的服务工人都是如此。

非理性彻底战胜了理性和逻辑,这个社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与那些讲究理性和逻辑的银行家们不同,社会大众、中产阶级的看法及其在互联网上的舆论大流行,实际是世界各国边际收益/机会大减造成的结果。

西方国家在二战后长期处于和平发展的环境,整个社会处于超稳的状态,结构和次序超级稳固,负熵不断积聚,而全球化又进一步加剧了这一进程。

如果说,过去还有梦想,还可以向往未来,寻找个人发展机会的话,那么今后的机会非常渺茫,已经不可能实现。

对于未来,我们能做什么?

对于未来,社会大众和中产阶级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粉碎别人的梦想,剥夺他人的机会,就成为必然的选择,这是他们作为一个社会阶层提醒社会关注自身利益的现实选项,也是非理性大爆发的由来和关键。

清晨6点,你站在伦敦地铁站的街头观察。从6点到7点,你会看到大量的年轻白人匆匆走出地铁站,他们是走向工作的第一批人,其中很少是有色人种。从7点到8点,你会看到年龄更大的一批白人,大部分是中年人,他们西装革履象征着成功人士。到了8点到9点之间,大批各色人等冲出地铁站,包括了越来越多的有色人种。

对于那些第一批人来讲,他们勤奋工作,但他们在社会上的机会更多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所以他们的愤怒、失望、不满、彷徨和挣扎是可想而知的,他们就是非理性社会的基础。

所以,失去希望的世界是可怕的,黑暗,未来的世界没有理性,没有道理可讲,美国是这样,英国也是这样,还有更多的国家和社会也将卷入其中。

你看到的事情,无法用理性和逻辑来解释,计算和经典理论都得靠边站,人们都是用情绪来表达一切,更多的用人性和欲望之类的表达来解释。

所以革命、纷争、冲突、无奈甚至强词夺理,这一切的出现很好解释,人们只是在用毁灭来求得关注,用破坏来奠定未来复兴的可能,而且没有边界和底线。

这样的世纪只能是一个黑暗世纪,这是现实。

延伸阅读

理想的幻灭:历史延后终结

来源 | 《今日简史》

自由主义故事

是否真要结束了?

人类是靠故事组织起来的。我们相信家庭,相信国家,相信宗教,相信纸币,反过来,这些虚构的东西让我们超越其他动物主宰地球。

在《今日简史》中,尤瓦尔·赫拉利为我们分析之前最成功的自由主义故事,现在遭遇了怎样的危机,为什么人们会有理想幻灭的感觉?有两个重点问题需要回答,自由主义的故事是否真要结束了?什么样的新故事才能替代它?

我们先来回顾一下自由主义的故事,它讴歌自由的力量和价值,告诉我们民主优于独裁,只要让个人思想和商品自由流动,保护人权,建立自由市场资本主义,让政治和经济体系不断自由化、全球化,就能为所有人创造和平和繁荣。

自由主义这个故事不仅听起来美好,而且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因为自由主义并非唯一的故事,在上个世纪,柏林和莫斯科还分别提出了法西斯主义和共产主义,两种截然不同的故事。可是在西方人眼中,这两个故事并没有存活太长时间。法西斯主义被毁灭,共产主义也转入低潮,自由主义故事战胜了他最危险的对手,证明了自己的力量。

20世纪90年代,甚至有人声称,自由主义是历史发展的最终形态,因此,人类的历史就此终结。

但是历史发展到今天,这样的理想似乎已经破灭了,历史并没有被终结。金融危机以来,民族主义回潮,英国脱欧和特朗普上台,这些看上去不和谐的事情,让很多自由主义者开始怀疑,这个自由主义的神话,而这一次自由主义的对手不再是帝国主义,法西斯主义或是共产主义这种实实在在的对手,而是浓浓的虚无主义。这个敌人并不提供什么正面的愿景,它只是对自由主义表达各种不满,但并不承诺做得更好。

各种各样想要在传统故事里寻求庇护的人也面临一样的问题,你也许有时也要为普京的统治技术赞叹,但那和你要移民去俄罗斯是两回事。同样的土耳其也会将民族主义和传统宗教结合起来,为国民提供一个怀旧梦想。但无论如何,我们能看到的情况是,想要从土耳其移民到得过的人要比相反的人多得多,人们会用脚投票的。

最后,自由主义曾经的代表之一,奥巴马指出了一个这样的事实,虽然自由主义和人权,资本主义这些的套装组合存在许多缺陷,但在历史上的表现还是远远优于其他方案的。

这便是我们眼下的真实情况,自由主义的故事尽管受到了许多挑战,看上去有些衰败,有些支持者因此心灰意冷,但我们并没有更好的方案,自由主义仍然是我们最好的故事。

什么样的新故事

才能替代自由主义?

那么我们的历史终结了吗?难道真的不会有新的故事了吗?尤瓦尔·赫拉利并不认为历史就此终结,因为在他看来,自由主义有他深层的危机。

如今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生态崩溃科技颠覆,而自由主义对此却没有明确的答案。

先来看看生态崩溃,传统上自由主义需要搭配经济增长才能缓和矛盾,只有蛋糕在不同的变大,才能为分配过程减少冲突,但是对于生态环境,经济增长恰恰是破坏生态的成因,自由主义往往承诺更好的生活,而这种承诺未来可能越来越难以达成。

更严重的问题是科技颠覆,生物技术和信息科技,正在瓦解自由主义的基石。那就是我们这些独立的个体生命,个人的人格,自由意志,自由选择能力,这些都在科技面前逐渐消解。

在大数据时代,也许投票已经是多余的了,GOOGLE能根据我的日常行为来选出总统,那政治还有意义吗?人工智能越来越发达,所需要的劳动者越来越少,社会将出现庞大的无用阶层,他们甚至不能像以前的产业工人一样,通过罢工彰显自己在政治生活中的存在。

那社会秩序该如何构建呢?这其实包含了两个重点,第一,自由主义的理想并没有终结历史,能取代自由主义的新故事并不在目前所看到的选项里,第二点,真正的问题在于科技颠覆,只有能处理好这个故事,才有可能取代自由主义,到那个时候就真的终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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