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是中國的創新之都,短短四十年,就從一個小漁村發展成了國際大都市,其GDP總量已超越香港。這不能不說是一個世界奇蹟,堪稱“史詩級鉅變”。

但有人說,深圳有華爲、中興、騰訊、平安集團、大疆、比亞迪等企業,也有錢,但沒有文化底蘊。通俗一點說,就是沒歷史,沒故事,沒信仰,太物質,太現實,太浮躁。沒有名勝古蹟,沒有大作家,沒有大導演,沒有大明星。是一個“文化荒漠”。即便是廣州還有南粵文化、民國騎樓、廣府美食,深圳窮得只剩下錢。

如果比起來北京、西安、南京、杭州這些歷史悠久、雄渾大氣的古城來,深圳這座年輕的城市確實不能算得上有深厚的文化傳統。就是比起來上海這座開埠一百多年的形成的“海派文化”來,其文化底蘊也遜色不少。

但“風物長宜放眼量”。深圳這座年輕的城市來日方長,未來有無限可能,人們堅信,深圳不僅能創造經濟奇蹟,同樣會創造出燦爛的文化。

即便是現在來看,深圳也已經創造出獨具特色的文化,不以歷史悠久取勝,勝在現代化,勝在海納百川,勝在開放包容。雖然沒有傳統歷史文化,沒有皇城文化,但擁有全國最發達的商業文化、市場文化。

公平地講,深圳成功的因素很多。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基因與文化的共同作用,使得深圳羽化成蝶,成爲創新之城。

深圳也有文化傳承

深圳自古以來就在嶺南文化和廣府文化圈內,其文化內核中有嶺南文化、廣府文化的基因。

嶺南文化是悠久燦爛的中華文化之一。其源頭爲農業文化和海洋文化,後來不斷吸取和融匯中原文化和海外文化,慢慢形成務實、開放、兼容、創新的嶺南文化。

嶺南學術思想,融儒、法、道、佛各家思想爲一爐並創新求變,孕育出諸如江門學派等不同風格的思想流派。

近代以來,嶺南因地利之便,得風氣之先,成爲中西文化交流的重要津樑,多種文化思潮交流、撞擊,孕育和產生出以康有爲、孫中山等爲代表的近代中國的一代先進人物。

廣府文化指以廣州爲核心,珠江三角洲地區的粵語文化。爲中華漢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從屬於嶺南文化,粵語、粵劇、粵曲爲其表現形式。深圳其實是從屬於這一大文化區的。

文化都是有傳承的,深圳雖然建城晚,但它傳承了嶺南文化、廣府文化的基因。

深圳的憂患文化

深圳原來很窮。曾經是一貧如洗,一無所有,讓這個新生特區的命運充滿了不確定性。因而產生出一種憂患文化。這是一種源自求生欲而迸發出來的文化。

深圳始終有一種懼怕落後的危機感。1980年代“姓資姓社”的爭論,1990年代“文化沙漠”的指責、“特區不特”的政策之憂,2000年代“難以爲繼”的資源之慮、“被誰拋棄”的瓶頸之惑、“產業外流”的轉型之困等等,一次次把深圳捲入風頭浪尖。

深圳也因此有了時時反省、自我革命的警醒與自覺。,走出了一條人才密集、知識密集的創新發展之路,五位一體、錯位平衡的協調發展之路,低碳環保的綠色發展之路,融入世界、互利共贏的開放發展之路,以人民爲本、共同富裕的共享發展之路,一路劣勢逆襲、邊緣崛起。

深圳發展出了先進強大的商業文化、市場文化。

深圳作爲中國改革開放的“領頭羊”,經濟發展最快,改革最深,也最全面,形成了完整先進的商業規則和商業倫理,以開放、自由、公平、競爭、契約精神以及規則意識爲核心,政府不管、少管,不管黑貓白貓,逮住老鼠就是好貓。

正是這種先進商業商業文化背景下誕生了一些如騰訊、華爲這樣重要且影響力深遠的企業。這些企業不僅改變了中國也改變世界同領域的商業格局。

深圳有全球移民文化、多元文化。

深圳作爲中國最發展,開放最徹底的城市之一,現已成世界名城。吸引了全球各地的優秀商人、學者、藝術家、年輕人來到這裏,各自探尋、努力,追逐自己的夢。

有什麼樣的人羣,就有什麼樣的基因。移民是文化最活躍的載體,作爲當代中國最完全、最徹底、規模最大的移民城市,移民們把各地區、各民族的源文化移植到深圳,在碰撞融合後孕育開花,形成了千帆競發的移民文化景觀,讓深圳成爲一座“一切皆有可能的城市”。

輕裝上陣的新移民擺脫了舊思維的束縛,求新求變的個性鑄就了勇於創新的開拓精神,海納百川的胸懷營造了深圳兼收幷蓄的社會氛圍。

深圳成爲一個極富創造力的新興城市。這必然形成這座城市文化上呈現出的開放包容、多元碰撞、活力四射、激情迸發、壯志凌雲、推陳出新和特徵。

沒有深厚的歷史文化傳統,也意味着沒有歷史包袱,沒有條條框框,沒有因循守舊,沒有陳腐教條,可以在一張白紙上畫最美的圖畫。這反而是許多歷史文化名城都不具有的優勢,這也是其底蘊和底氣之所在。這是新時代的文化特徵。

深圳有包容的文化

失敗是成功之母,勝敗乃兵家常事,不以成敗論英雄,這就是深圳包容文化的最好概括。

2006年,深圳出臺國內首部改革創新法《深圳經濟特區改革創新促進條例》,以立法形式規定創新失敗可予免責,向全社會宣示了深圳“鼓勵創新、寬容失敗”的決心。

深圳能容人,英雄莫問出處,來了就是深圳人,人人平等,每個人都有幹事創業的機會;深圳能容錯,“寬容失敗”“向失敗取經”“向失敗者致敬”,營造了以失敗爲財富的良好社會氛圍;深圳能“容異”,鼓勵創新求變,不會槍打出頭鳥,讓有特色、富有創新力的人有用武之地,不受排擠。

深圳人這種求同存異、和而不同、包容豁達、灑脫不羈的個性,爲創新提供了良好的大環境。

深圳的平等文化

深圳不問出身、不問學歷、不問官階、不問貧富,是一座自帶平等基因的城市。

深圳制定了200多項地方性法規,是一個“規則說了算”的城市。這裏沒有傳統等級觀念,一切“按規矩辦”。

深圳沒有一些老城市人情社會、“圈子”文化的拖累。

“沒有人情味”硬幣的另一面是,不干涉他人自由,尊重他人選擇。沒有人關心你,反過來卻給了你巨大的自由。你不需要關注別人的眼光,只需要關注自己,關心自己的家人。

大家在這塊新土地上沒有親戚、沒有人脈、沒有關係,條子遞不上去,票子送不出去,只能依靠雙手把產品做好,把企業管好,講誠信,講規則,追求效率,追求創新。

深圳,這座市場化的城市,沒有英雄,沒有偶像,沒有楷模,只有小人物,只有小企業,只有恆河沙數。他們不崇拜大人物,不羨慕大官,也不膜拜“教父”,他們只關心自己,關注自己的家庭和孩子,關注自己的企業。

這裏更多的是協商合作、公平交易的契約意識;這裏沒有複雜的灰色利益鏈條,更多依法辦事的“親清”政商關係。大家平等對話、平等交易、平等協商,使自由得到深化、誠信得到踐行、公平得到保證,共建共治共享得以可能。

在這裏,人們恪守公共秩序,遵守國際規則,良好的法治環境更是創新深圳的突出優勢,深圳已成爲中國營商環境最好的城市之一。

深圳的競爭文化、合作文化

深圳人敢於競爭、善於合作,有着獨特的競合文化。深圳極力避免“零和博弈”,積極尋找各方利益的共同點,形成差序發展、合作共贏的競合思維,發展成爲經濟全球化鏈條中的重要一環,躋身全球金融中心十強,吸引國際資本、人才、技術和跨國公司紛紛前來。深圳,一個鼓勵競爭、鼓勵創新、促進合作的城市,在獨特競合文化的驅使下,不斷創造出發展的新奇蹟。

深圳敢爲天下先的使命文化

深圳揹負着絕大的責任來到世間,內心深處認爲自己是一座“天選之城”。

四十年來,深圳始終以強烈的歷史主體意識和捨我其誰的責任擔當,創造了千餘項具有歷史意義的全國第一:拍賣國有土地使用權“禁區”、放開市場的價格體制改革“雷區”、打破“鐵飯碗”的勞動工資制度改革“難區”與實行股份制的國有企業改革“盲區”,深圳都闖了;基建招投標是從沒搞過的,深圳建國貿大廈不僅招了投了,更以“三天一層樓”的紀錄成爲“深圳速度”的象徵。

深圳以頑強意志實現了從一個“科技荒漠”向一座“創新之城”的華麗轉身,爲中國貢獻了諸多“深圳智慧”“深圳實踐”。正是先行一步的特區基因和追求卓越的使命文化,使深圳以“使命型城市”的持續超越,實現了世所罕見的創新發展。

深圳的明天更美好

有道是:三輩子纔出一個貴族。文化、修養的提高需要時間的積澱。假以時日,深圳經濟會更發達,文化會更燦爛。

遙想當年,歐洲人尤其是法國人很看不上美國人。在優雅的法國人眼中,美國人就是一羣暴發戶、土鱉、肌肉男,沒有歷史,沒有文化,沒有信仰。

自由女神像就是法國在美國獨立一百週年時,送給美國的,讓美國人好好學習什麼叫信仰,什麼叫貴族精神。

美國人開始也沒自信,畢竟當時的美國人是由一羣受迫害的歐洲清教徒、賭徒、投機分子、冒險家及農場主組成的。美國開國者華盛頓、傑斐遜、漢密爾頓建立美國後也不知道國家該往哪個方向走。

他們盯着法國老大哥,關注法國大革命的走勢。怎料法國革命黨居然把巴黎聖母院給洗劫了,他們蹂躪了皇后和公主,砍下了路易十六的頭當球踢。

美國開國者大爲震驚。此後,美國人開始搞“孤立主義”,不管歐洲爛事,一心一意謀發展,聚精會神搞建設,在北美搞經濟、賺大錢,過着“沒文化”的生活。

而法國,自路易十六斷頭後,貴族精神則開始沒落了。200多年後,文化大國法國,文化聖殿巴黎,變成了今天這個模樣:巴黎髒亂差的街道、經常出沒的小偷以及反應遲鈍的警察。全沒了高大上的樣子。

而美國,這個曾經一個只知道賺錢的國家,如今變成了文化大國。麥當勞、可口可樂、迪士尼、好萊塢大片、搖滾樂、外資企業文化以及各種經濟制度在全球大肆擴張。

“倉廩實而知禮節 衣食足而知榮辱”,”禮生於有而廢於無“。離開經濟基礎去侈談什麼文化,沒有意義。

很多人說,深圳其實沒什麼奇蹟。“深圳奇蹟”只不過是對常識的尊重,對市場的尊重,對人性的尊重,對人類文明發展規律的尊重。同樣,一座城市的文化演變也自有其規律在,它需要經濟基礎,需要歷史積澱,也要大時代給予的機遇。我們要做的,只需要耐心等待,一定可以看到深圳也會創造”文化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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