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徹底的“鮮豔”——張藝謀電影中的色彩語言解讀

張藝謀是我國導演界的代表人物,他的作品無論是從思想文化,敘事藝術,美學價值等各方面都具有極高的借鑑意義,給中國觀衆乃至全球觀衆帶來了強烈的心靈震撼。

張藝謀曾經說過:“我要徹底的鮮豔,所有的顏色都要嚇人一跳,哪怕俗一點都好。”

他早期執導的《紅高粱》《大紅燈籠高高掛》《活着》《菊豆》《秋菊打官司》等膾炙人口的作品對於色彩的運用,別有一番韻味,在將中國電影推向世界的過程中, 也用極富有張力的色彩美學向全世界展現了色彩在影視藝術中的獨特魅力。

哪怕“俗”也要徹底的“鮮豔” 張藝謀爲何對色彩如此執着

哪怕“俗”也要徹底的“鮮豔” 張藝謀爲何對色彩如此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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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的衝突與對比,隱喻人物情感

張藝謀曾經說過:“我要徹底的鮮豔,所有的顏色都要嚇人一跳,哪怕俗一點都好。”

他曾經說過:“ 色彩是最能夠喚醒人類情感波動的因素”。在張藝謀早期的作品中,對白可以儘可能的“減少”,而色彩語言則必須多到極致。

他憑藉着對於紅色的熱愛,將色彩衝突和民俗文化相融合,碰撞出具有視覺衝擊性的撞色審美。

在《大紅燈籠高高掛》中,鮮豔的紅色和陰冷壓抑的深宅大院之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用畫面中的色彩來烘托人物的情感和電影的主題。

電影剛開端,伴隨着京戲的響起,女主角頌蓮(鞏俐飾)登場,電影給了好幾個近景和特寫的鏡頭,在紅色的窗戶紙,大紅喜慶的燈籠映襯之下,她不露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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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家中的變故,頌蓮被迫輟學嫁入陳府,成爲了陳老爺的四姨太,而根據陳府的規矩,老爺要去哪一個房間過夜,就已經要在門口掛起大紅燈籠。

象徵着熱鬧和喜慶場面的大紅燈籠,整齊的掛在房間內外,而19歲被被迫輟學嫁入陳府的姑娘心事又有誰知,紅色的燈籠映射到頌蓮的臉上,她增添了一絲惆悵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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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劇情的發展,我們看出了頌蓮心中的苦悶, 導演利用色彩的衝突,對比去傳遞人物情感,昇華思想和主題。

不僅是《大紅燈籠高高掛》,在張藝謀的作品《紅高粱》中,仍舊是正紅色的底色。

漫漫的黃土,彌天的風沙,轎伕們背扛着灼熱的烈日,他們黝黑的皮膚,拖曳着歡快的腳步,按照船艇的風俗“顛轎”。

而轎子中的新娘子呢,頭頂着鳳冠霞帔,身穿大紅色的新娘裝,卻流出了失望的眼淚。

張藝謀導演通過了 一望無際的黃土地和紅色裝扮的新娘形成的對比來反襯時代包辦婚姻對於女性的壓迫,“我姥姥”九兒懷着紅色而熾熱的心,而前途卻是看不見,遮住眼睛的漫天黃沙。

除此之外,在電影中,紅色鮮豔的着裝,紅色的高粱酒,還有那象徵着中華傳統民俗中的紅色貼紙,窗花等元素,構成了《紅高粱》中獨特的美學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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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色調的轉化, 推進故事發展

在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中,張藝謀導演選取了四季的對比來闡述時間,引導劇情的發展。

然而,細心的觀衆都會發現,在呈現四季變幻的過程中,只有夏季,秋季,和冬季,少了春季。

夏季燥熱的綠,秋季肅殺的黃,冬季冷漠的白,在這一座深宅大院中,方方正正,卻如同束縛人的“牢籠”,縱然是掛滿了鮮紅的燈籠,也不能掩蓋住高聳的圍牆,壓抑的環境帶給人的絕望。

春天是代表着升級和希望的季節,卻在這一部電影中被有意“丟掉”了。當然,這並不是失誤,而是導演的刻意爲之, 用春季明媚色彩的缺失來象徵頌蓮不可逆轉的悲慘命運。縱然心向陽光,也無法擺脫封建禮教的陰冷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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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電影《活着》中,張藝謀對於色彩的把控仍然遊刃有餘。

首先,在電影開端,出現“活着”這兩個字的時候,象徵着血液和熱情的紅色,搭配讓人絕望的黑色底色,冷暖色彩的對比,強烈的視覺衝突出現在觀衆面前。

也許,這一部電影是一部血淋淋的,壓抑的讓人窒息的作品,然而,鮮紅的生命,富有生命力的,流動的鮮血則仍然是人能夠“活”下來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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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電影中,富貴是一個“敗家子”,然而,卻能夠依靠自己拿手絕活皮影戲成爲一個尚且能夠自食其力的城市貧民。這樣的轉折,張藝謀仍然採用的是冷暖色彩的對比和反差來體現。

電影剛開端,福貴家庭富裕,他不務正業,嗜賭如命,然而,經濟的寬裕,還能夠讓自己做一時的“富家少爺”,此時的電影色彩是暖色調的紅色, 寬敞方正的大宅,妻子和女兒穿的紅色衣服,象徵着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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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發生了轉折,福貴將自己的祖業敗光,宅子轉讓,妻子和孩子都絕望的離他而去,孑然一身的他利用皮影戲自力更生,然而,大環境的影響,他們家再也回不到過去的顯赫地位。

導演除了通過劇情的發展來闡述之外,也大幅度的利用了色彩的變化來體現人物命運的而變化。

福貴和妻子家珍換上了黑灰色爲主的服裝,居住的環境也變成了清一色的灰色,象徵着福貴家庭的變故。

包括後來孩子鳳霞和友慶的不幸離世,也都採用了沉悶的冷色調甚至是黑白色彩來呈現。通過對冷暖色彩的使用,寓意了生活中的矛盾與背離,痛苦與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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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象色彩,對白之外和觀衆共情

電影藝術是藝術涵蓋面較廣的藝術形式,它區別於靜態的畫面,文字傳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它視聽結合所產生的的強大沖擊力和感染力。

在張藝謀的作品中,色彩的搭配,運用和調度都是和電影中故事的發展共同進行的, 運用色彩的手法來製造出更多畫面之外的意境和寓意,輔助對白和人物心理來推進故事發展,達到和觀衆的共情。

在電影《紅高粱》中,它利用了大片的高粱地,九兒和餘佔鰲兩個的野合來象徵十八里坡的壯美和遼闊,在這一片土地上,有純天然的野性之美,也有生生不息,奮發而上的茁壯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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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喜劇電影《秋菊打官司》中,張藝謀爲觀衆呈現出了極具生命力的色彩展現,潑辣熱情的秋菊,圍繞着她的道具始終都是極具有鄉土特色的色彩和意向。

紅色的辣椒串,鮮紅的女子服飾,黃色的大玉米棒子,以及遠處的黃土地和掀起的灰塵。這些極富有生命力的情感色彩,既可以表現出主人公的鮮明性格特徵,也可以帶領着觀衆,一起領略充滿張力和生命力的鄉土故事。

紅色代表着秋菊的而堅韌不拔和頑強生命力, 也象徵着她的潑辣和“不懂變通”的性格弊端,將一個有血有肉的女性塑造的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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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菊爲了給兒子討回一個公道,她挺着大肚子在雪地中走來走去,她紅色的棉襖,綠色的圍巾,在白雪皚皚的環境中,顯得那樣的突出和明豔。

而白雪地中的一抹紅,也揭示了秋菊性格中較爲“直接”的一面,據理力爭,是非分明和不畏強權。

這樣的民間色彩,相對比較樸素,但是不乏亮點,較爲符合電影的紀實風格, 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烘托主題,渲染人物情感,達到了觀衆共情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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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的攝影師斯托拉羅曾經有這樣的感慨:

“色彩是電影語言的一部分,我們使用色彩來表達不同的情感和感受,就如同運用光和影來象徵生和死的衝突一樣。”

張藝謀導演的電影世界中,色彩永遠都是他表達人物情感,烘托環境和氛圍的最重要方式之一。

不管是 熱辣奔放的紅,中式色調的“俗”,以及現實色調的“真”,都被他用到了極致。在色彩的強烈對比和轉化之下,我們能夠跟隨着導演的思路感悟電影藝術中那難以訴說的情感,帶給觀衆更多的心靈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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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於育兒伐木累及網絡,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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