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有觀衆認爲張永熙也屬於善使柳活的,其實這話說的並不全面。然而說到“南張”,很多北方觀衆卻不那麼熟悉,但張永熙先生在中國相聲發展史上卻佔有着相當重要的藝術地位。

“北侯南張中少林”的說法在相聲界廣爲流傳。對於觀衆而言,提到侯寶林就會聯想起《關公戰秦瓊》《八大改行》;提到孫少林,就能想到使《汾河灣》時,融入京劇表演的“趟馬”。然而說到“南張”,很多北方觀衆卻不那麼熟悉,但張永熙先生在中國相聲發展史上卻佔有着相當重要的藝術地位。

如果問起當今相聲界誰最紅?可能十個人裏有九個會說是郭德綱,而郭德綱也曾經多次到南京專程拜訪這位老先生,從他那兒學會了不少開場小唱、地方戲以及說書的技巧。張永熙先生的肚囊寬綽,在相聲界也是出了名的。不僅掌握的段子多,他還把生活過成了相聲。即便是遭遇病痛折磨,也能抱以樂觀的心態從容面對。相聲演員都愛拿同行砸掛,而張永熙則是連他自己都不放過抓哏的機會。

話說在1984年,當時已經年過花甲的張永熙罹患胃穿孔需要入院治療。當告知患者要通過手術切除一部分胃時,醫生自己都擔心,生怕老人知道要手術會變得情緒緊張,不停地給老人做思想工作。結果沒說兩句,就被張永熙打斷了。老先生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我可跟你們說了,甭管我這胃切除多少,都得給我捎家裏去。”主治醫師不解地問:“您要那個幹嘛呀?”張永熙的包袱說來就來:“我最願意喫炒肚片。”話音剛落,病房裏的大夫、護士都鬨然而笑,反倒是老頭兒給醫護人員解壓了。

住院期間,張永熙的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這對患者本人來說,多少都會造成心情壓抑。但他是誰啊?他是張永熙。都病到這份上了,還忘不了使現掛呢!“我呀,生活困難,平時捨不得下館子,這回動手術管子算是下足了,渾身全是管子。”有一次,幾個徒弟來看望他,剛來了沒一會兒,他就衝着坐着病牀前的那個徒弟說要留遺產。徒弟聞聽此話也難受了:“師父,您別這麼說呀,這手術做得挺好的,怎麼還要給留遺產了?”此時,老頭不緊不慢地說:“我不寫遺書不行啊,你呀,踩着我氧氣管子了。”

生活中的包袱信手拈來,舞臺上的他更是盡顯瀟灑大方之態。青年時的張永熙,不僅能嫺熟地演唱各種戲曲,還能操京胡、四胡、三絃和打擊樂器,這些技藝在日後都被融入到了相聲表演當中。有觀衆認爲張永熙也屬於善使柳活的,其實這話說的並不全面。老先生活路極寬,子母哏、文哏、貫口、腿子活也都駕輕就熟。由於久佔南京,他也被不少新觀衆誤解爲“南派相聲”的代表人物。事實上張永熙是生在北京、長在北京、學藝也沒離開北京,屬於地道的北方人。直到快三十歲時纔來跑江湖到了南京。

在他的表演中,經常能看到仿學南方方言和地方戲曲,“學”之傳神,令人讚歎。比如他的《方言誤》中就詳細介紹了揚州話的軟硬之分,用十個數目字巧妙展現了江南地區的方言特點。還有像《京評越》《雜學唱》《學唱大鼓》等學唱類柳活,也能領略到他的學唱涉及面非常廣泛,評彈、單絃和各種鼓曲都在他的相聲表演中得以原汁原味的再現。

早在解放以前,南京就是曲藝重鎮之一,當時有大批北方曲藝藝人到此撂地賣藝。像大家熟知的李伯祥當年就是在貢院夫子廟的金谷茶樓上演了自己的“處女作”。在南京要論相聲,劉寶瑞的單口以及張永熙、關立明的對口一直是南京曲藝團壓箱底的節目。因此,這三位也號稱相聲界的“劉關張”桃源三結義。

除了對相聲在南方傳播做出的貢獻外,張永熙還擅長對傳統段子進行考證和糾偏。比如有段數來寶叫《諸葛亮押寶》,“小小的寶盒一塊銅,能工巧匠將它造成……寶盒落在光棍人手,黃天大會支開了寶棚”,張永熙就認爲“黃天大會”的說法是訛傳。因爲押寶就是賭錢的意思,過去的賭場叫寶局,原來這是個空場子,四面八方人來得多了,正好開個賭場。因爲原來沒人,是個荒灘子,所以應該是“荒灘大會起了寶棚”,而要說“黃天大會”,則語意不通。

雖說是從舊社會走過來的老藝人,但張永熙對藝術毫不保守。只要晚輩想學能耐,不管是不是自己徒弟都傾囊而授。讓好能耐得以傳承,纔不負自己說了一輩子的相聲。老先生於2015年與世長辭,壽享92歲高齡,但他的離世對相聲界仍是一大憾事。在他身上還有很多獨有的技藝沒能被繼承保留,甚至不少由他挖掘整理出的瀕臨失傳或已經失傳的傳統活,因沒有保留下音視頻資料而再次失傳,這對於觀衆以及相聲來說都成爲不可挽回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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