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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靜林

來源/真探AlphaSeeker(ID:deep_insights)

先說一個常識:判斷任何生態是否繁榮,是否是個好生態,核心指標一方面在於生態平臺本身是否有廣闊的空間與健康的循環,另一方面則在於棲息於生態上的“居民”是否富足,能否給生態提供源源不斷的活力。

淘寶的繁榮滋養出衆多淘品牌,小紅書的帶貨體質也給不少新消費品牌帶來機會。這一邏輯在內容領域更是格外明顯,無論長視頻、短視頻,還是網文、音樂、圖文,平臺的繁榮程度和創作者的收入情況幾乎是成正比的。

魚逐水草而居,鳥擇良木而棲,這也給我們觀察平臺以一種更爲接地氣的視角——平臺再好,“居民”們賺不到錢自然會陸續離開,一旦失去了內容創作者,無法激發更多的好內容,平臺也就此陷入惡性循環。

在一衆內容形態中,長音頻便是一塊尷尬之地,人們能隨口喊出抖音快手上大主播的名字,卻很難想到音頻領域有什麼厲害的角色。大廠巨頭雖然一度光臨,但他們不撒錢、不“上心”,相比於中視頻、短視頻的鉅額補貼,長音頻可以說連湯都喝不上。更糟糕的是,絕大多數互聯網產品變現的閉環——廣告主——對這個廣告展現形式受限、用戶沉浸程度有限、轉化鏈路過長的領域沒有太多的興趣。

音頻行業不會死,但其價值幾何值得畫一個問號。

有人賺到錢了嗎?

雖然李佳琦、李子柒都曾否認網傳的收入規模,但年收入以“億”來計算已是輿論裏心照不宣的事。隔壁短視頻、直播如火如荼,曾經的公衆號也不乏估值10億的咪蒙、以及成功賣了兩億的同道大叔。

相比之下,音頻內容創業之慘,慘不忍睹——曾在2016年獲得300萬天使輪融資的“音頻自媒體”蛋解創業已經轉型到視頻爲主陣地了;2018年,頭部中文播客“大內密談”獲得數百萬元人民幣的天使輪融資、情感內容類頭部“程一電臺”獲得A輪融資之後,音頻賽道上就罕有獲得資本青睞的內容標的了。

就連最爲頭部的玩家,收入情況也不理想——JustPod是目前較爲頭部的音頻MCN機構, 旗下有《不合時宜》《忽左忽右》等23檔節目,創始人程衍樑在2020年表示,公司年收入在幾百萬左右。

這樣的窘境跟整個音頻生態的貧瘠不無關係。

第一,來源於平臺的收入較爲有限——無論是賣版權還是賺補貼,音頻內容都價格平平。

據一位音頻行業資深從業者介紹,平臺採購音頻內容的方式主要有兩種,其一是獨家買斷一檔節目,該主播依然可以在別的平臺做其他的內容,其二直接買斷某個人的聲音。

前音頻行業從業者劉超告訴「真探」:“每個平臺情況有所差別,總體來看獨家簽約的創作者能拿到不少的簽約費。”

但這類主播往往明星,或是在各自專業領域積累了足夠粉絲的“意見領袖”,數量極其稀少。更多的中腰部主播,即便與平臺簽約,收入也並不突出。

據Tech星球報道,2021年初,三聯生活週刊前副主編苗煒在荔枝創辦了一檔聊書的播客節目《苗師傅讀書會》,雙方簽約一年,每週一期。苗煒本人表示,做一期播客的收入也就和寫一篇稿子差不多。

而對於中腰部甚至尾部的創作者,音頻平臺的補貼力度和視頻類完全不是一個量級,即使有補貼,也很難真的達到“重金激勵”的效果。

比如荔枝FM從2019年起開展了兩輪名爲“回聲計劃”的創作者補貼活動。2.0版本的“回聲計劃”從2020年9月延續到2021年5月31日,平臺按播放量折算收益,獨家內容萬次播放可收穫10元獎勵金,非獨家減半。10月17日,臨近荔枝上線七週年,平臺又將創作收益金翻了五倍,也就是獨家內容萬次播放可收穫50元獎勵金。

根據截止5月31日的收益排行榜單,荔枝FM的各垂類頻道中,只有排名第一的情感頻道主播月度收益突破萬元,排在3-10名的主播,收益分佈在一千元至七千元範圍內,而在親子寶貝頻道,上榜主播月收益僅在百元範圍內。

喜馬拉雅的激勵計劃倒是相對慷慨。

2018年年初,喜馬拉雅FM副總裁周曉晗正式公佈“萬人十億新聲計劃”,稱公司在未來一年將投入三個十億,從資金、流量及創業孵化三個層面全面扶植音頻內容創業者,竭力幫助創作者變現。周曉晗表示:“我們推出了這個扶植計劃,目標是孵化出1萬個收入破萬元的創作者,其中收入破百萬的不低於100人。”

根據公開報道,2019年全年,主播從喜馬拉雅平臺分得16.34億的收入。今年8月,喜馬拉雅爲播客創作者提供的激勵計劃則要求粉絲量≥500、主播等級≥Lv8、主播信用分≥60。

不過這些對比其視頻領域,都很難說有誘惑力。去年10月,發力中視頻賽道的西瓜視頻拿出了20億元用於補貼,其中還不包括商單、直播、電商收入;針對知識區博主的“知識創作人”激勵計劃,則直接投入了百億級別的流量。2021年,微視爲扶持微劇內容,開啓了規模爲10億資金、百億流量的“火星計劃”。

第二,廣告主對於音頻形式仍然存疑,因此音頻內容創作者很難自己獲得商業化的收入。

“音頻節目的廣告收入與視頻完全不在一個量級”,根據劉超在行業內多年的觀察,對音頻內容的廣告投放甚至呈現出越來越少的趨勢。

音頻的廣告形式主要有貼片或口播、贊助以及爲節目定製服務。但作爲一種“陪伴式”內容,用戶很難對內容保持高度專注,口播或者貼片廣告的觸達效果也可想而知。

定製節目服務在新一波播客熱興起後逐漸多了起來,如內衣家居品牌內外與“隨機波動”推出過三期共創的節目,通過解讀當下社會的女性問題、講述女性的職場和生活,來強化品牌形象。但能接到這類廣告的播客仍是鳳毛麟角。

第三,在中國市場,靠付費訂閱的主播很難獲得理想的收益。就連喜馬拉雅CEO餘建軍也曾坦言,音頻領域最大的問題,就是很多人並沒有消費音頻的習慣。

根據喜馬拉雅招股書,截至2021年前半年,喜馬拉雅的手機端用戶付費率僅爲12.8%。荔枝更慘,其2021年第三季度付費率僅有0.8%。對比之下,頭部視頻平臺的付費率都在20%以上。

更何況,音頻內容的盜版更難取證和打擊——高曉松2017年在蜻蜓FM上線了節目《矮大緊指北》,需要花費200元訂閱。節目播出不久,網上就出現了許多打着“免費”、“低價”旗號的搬運工,在微信公衆號、電商平臺等渠道售賣。售價199元的《蔣勳細說紅樓夢》、在喜馬拉雅上線的付費課程《好好說話》等頭部節目都難逃被盜販賣的命運。

這類盜版行爲規模大、數量多且極爲分散,平臺很難通過法律途徑對其一一處理。

“說白了,還是盤子不夠大,而且離錢遠,”劉超認爲,作爲一種內容載體,音頻只能作爲一種補充形式而存在,“任何內容形態想要取得商業上的成功,關鍵在於後續的鏈路是否想清楚了。”

“能靠音頻養活自己的,微乎其微。”

平臺更難

音頻創作者掙錢難,平臺更難。

2020年初,荔枝登陸納斯達克,成爲“在線音頻直播第一股”。但第一個喫資本市場螃蟹的人過的並不好——根據荔枝2021年第三季度財報,歸屬於母公司股東的淨利潤虧損達到3710萬元,去年同期虧損額爲610萬元,同比增長了508.2%。從前三季度整體來看,荔枝累計虧損1.36億元。

其付費用戶增長也有些緩慢。今年第三季度,荔枝月平均付費用戶數爲48.55萬人,比去年同期僅增長了8%。

喜馬拉雅更大,也虧得更多——2018年、2019年、2020年及2021年上半年,喜馬拉雅虧損分別爲7.55億元、7.47億元、5.39億元和3.24億元,三年半時間總虧損近24億元。

更爲糟糕的是,可供音頻平臺嘗試、擴展的空間不足,想象力也較爲有限。目前可見的探索包括了跨界電商、音頻可視化、入駐智能家居/智能汽車等硬件方面。

電商方面,喜馬拉雅探索得比較多,在剛結束的123 狂歡節上,最受歡迎的前三名商品均爲個人護理產品,分別是SKG頸椎按摩儀、荷蘭Apiyoo智能舒緩眼部按摩儀和素士超能電動剃鬚刀。但喜馬拉雅並未公佈其對應的銷量。

視頻平臺的直播帶貨成熟已久,音頻平臺也能順利帶貨嗎?這個問題恐怕不好回答。要麼有足夠強的用戶吸引力(通常是視角上的衝擊更爲強大),要麼是全網最低的價格優勢(往往價格優勢與渠道的吞吐量掛鉤),這兩項帶貨要素,都是音頻平臺的短板。

音頻可視化或許能一定程度解決“視覺”的問題,但這一探索也尚在早期。

而智能家居、智能汽車上對於音頻的使用,其實只是擴展了音頻的場景,並未改變其“配角”的本質。正如劉超所說:“音頻內容應該找準定位,認清自己作爲內容「佐餐」的狀態。”

現狀平淡,前路茫然,是音頻行業真實的寫照,這裏當然也缺一個振奮人心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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