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端午從物候觀之,似乎比往年遲來了許久,糉香未至,紅彤彤的石榴花早已紛飛入泥。卻也是:“朱顏老去,清風好在,未減佳辰歡聚……”每年值此時辰,便想着與家人歡聚,與朋友道誼,與先人敬緬。糉子也成了必不可少的節令味道。成都“五嫂香糉”今年第一次進入我的視線,雖然她家的糉繩可以把十幾年的時光連接。在成都西門幾乎家喻戶曉。

自由的美味生活可能比生命更重要,疫情時期,人們還是控制不了外出的衝動,衝着“五嫂香糉”的味道,提包打傘,一路殺來,上午排隊拿編號,下午排隊取糉子,端午節前,概不零售。喫得辛苦,做得也辛苦。

十幾個大姐大嫂,婆婆嬢嬢從早到黑馬不停蹄,手不停擺,只包得昏天黑地,人事不醒,對頭,不醒得隨便誰來問話,一律一言不發,都是有任務的,手腳慢了,直接影響收入,除非問的是老闆。五嫂是她家鋪子的“新聞發言人”,老公在背後默默無聞地掌着陰叫,要不然,五嫂說起她家男人一臉的幸福和興奮。“這些都是我老公弄出來咧”。她美美地說到。

泡好的酒米重重疊疊,就像一道金屬牆,透過木板的縫隙,可以看見白生生的酒米浸得酥軟的浮腫之軀,在豔豔烈日中享受着酵母菌的味道。幾十盆酒米不知要包多少個糉子?

蛋黃肉糉是客人最喜歡的品種之一,秀色可餐的糉子外緊內實,鹹鴨蛋黃油潤綿沙,鮮肉的香醇十分強烈,進入口腔,全是勢如破竹的香味,對我這種不怎麼喫這款糉子的人來說,也異常的過癮。鹹鮮濃郁的味道把嘴和心弄得恍恍惚惚,不知所措。

糉子圓潤的酒米被醬油染成迷人的褐色,在光線下折射出晶瑩剔透的光澤,酒米軟硬適中,沒有黏糊沾牙的感覺,入口越嚼越香。她家的鮮肉由上好的五花肉切片碼味之後,捏成球狀,肥瘦均勻,油膩盡蒸,比較那些一整塊肉包進糉子的人家,她家在這個細節上已勝出一籌,隨着五花肉的油脂在口腔中慢慢化開,與酒米演化出各式曼妙的滋味。

其實,白味糉子纔是我的最愛,也許,它帶給我的不僅僅是食物的味道,更多的是兒時的美憶,是貧匱時期的一種美味烙印,在那些缺衣少喫的歲月,一個酒米糉子已經是人間至味,再沾上憑票才能買到的紅糖,那應該是除卻人間的天上美味。特別是和家人一起,那個味道比四季還長。就糉子本身來說,極淡中的致甜,這種味覺碰撞,驚心動魄,怎不令人依戀。

她家的糉子一年四季都在賣,堆積如山的味道瀰漫於整個小區的院落,赤橙黃綠青藍紫,一條條線線把糉子包裹得健美壯碩,白色負責“招牌鮮肉糉”,藍線包裹“無敵大肉糉”,黑白兩道負責捆押“椒鹽糉”……看清了牆上的說明,就知道了糉子的內容。

一杯咖啡,一個“清新蜜餞糉”,也許這可以是女生的簡餐;一杯牛奶,一枚“無敵大肉糉”也許是男生的一次早點;而那些巴在牆上的諸多糉子,都是人們各自心儀的目標,過了這兩天,有理有姓咧走到她家鋪子,一樣來上一個帶回家,慢慢到喫,這也算是一種樂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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